她来离开凤城已经有几日,如今来到的是离凤城几十里外的小城,若是想要在两日之内赶回去,大约是行不通的。
想到这里,李安若急急地拉住缰绳,停了下来,转而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不到半刻钟,李安若和一个白袍男子坐在一起,桌上放着的是于老大塞进她包袱里的那双对牌。
"我要知道关于七王爷的所有消息。"
"好。"
丞相府夫人发现了丞相收着的信,里边详细写着丞相嫡女李安若的身世,丞相夫人找到了太子将此事告之,求太子相助,但求能保自己和自己女儿的性命。
太子将此事告知皇上,皇上大怒,下令彻查此事。但,此时丞相李景和李安若已经不在凤城,并下落不明。
大臣联合上折子,弹劾七王爷叛国通敌,在明知李安若是邻国公主的情况下还迎娶她为王妃,并包庇她让她逃走,其心可诛。
"噗~"
"阁主!!!"
李安若的眼前是一片猩红,她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摇了摇头。她本该发觉的,她不该离开的。
说到底还是她不够相信阿权,是她的错,全是她的错。
"送急报回凤城,我要救七王爷,务必要在行刑之前动手。"
"是,阁主。"
交代完一切事宜之后,李安若便骑马往城外的方向去了,无论如何她要赶回去,她要确保阿权会安全。
此时,李安若已经全然忘记自己还怀有孩子一事,她心心念念的全都只有刘权的安危。
另一边,刘权穿着整齐干净地坐在诺大的牢房里。
旁边则是明显憔悴了许多的礼七:"都安排好了,待到两日后王爷从宗人府出去便动手。王妃此时在梨山城中,一切平安。"
"好,一切按计划行事。"
只要安若安全离开,他才敢动手的。之前他担心安若会不喜他杀戮的行为,可太子已经想要将安若置于死地,他不得不动手。
至于二哥,他本意扶持二哥,可二哥却成了太子的助力之一。他再也不做那样可笑的事了,天下,他想要便能拿。
等到一切都安定之后,他便会将安若接回来,将一切都解释给她听。
于老大与这日的夜晚便收到了信,当于老大从夜鹰的脚上将信解下时,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灵裳阁依旧逃不过这么一劫么?
两日后,一身形纤瘦,面色发白的白面书生骑着一匹快累死了的马进了凤城。
穿着玄黑色的镶金袍子的冷艳男子从宗人府中押了出来,此男子双手而立,站在囚车中冷冷地看着这个天下。
今日之后,这个天下便会变天,他也将成为这场变动里唯一的胜者。
冷艳男子的囚车正走得稳稳地,突然杀出了一群黑衣人紧紧地将囚车围住,接着便于送押的士兵打了起来,围观的百姓一见这架势纷纷飞窜走了。
冷艳男子看着这些黑衣人,眉心不禁皱了起来,还未到时辰的,宫门那边如今不知是否已经得到了控制?
另一边武德殿已经被守卫重重围住,宫中偶尔传来一阵阵的厮杀声,让人心惊。诺大的武德殿中除了皇帝和皇后两人,便是重重的守卫。
皇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若是他没有犹豫,提前将废太子和收回北军的军权那到圣旨颁出去,这场宫变许是不会有的。
李安若捂着开始疼痛的小腹,一咬牙,便又快马向刑台的方向去了。
于老大必然会带人去的,可她定要见到他平安。
此时为首的黑衣人干掉了最后一个守卫,正准备将囚车里边的人放出来,却被赶来的士兵打了个措手不及。
太子走在那群士兵的后面,语气凉薄:"七弟,你可是要做逃犯?"
刘权冷笑道:"太子不去宫中救驾却来这里堵我这个将死之人,也不知太子是什么心思?"
"哼,宫中一切平安,可你一定要死。"
太子眼中迸出浓浓的杀机,今日不是刘权死便是他死。无论如何,他都容不得手握北军军权的人活着。
"那也要看太子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刘权话音刚落,便见他手中凭空多了一把剑,将锁给砍断了,径直从囚车里走出来。
刘权飞身落到太子旁,却被突然赶到的北军给拦住,此时一人附耳到刘权耳边低声说道:"宫门已经得到控制,一切即将落定。王妃正赶往这边,这些人便交给小的们吧。"
此时刘权哪里还有心思手刃太子,他的安若跑回来了,他得找到她。
刘权一抬头,便见一唇色苍白的白面书生拖着滴血的长剑,一路杀敌,而她的眼睛却始终是看着他这个方向的。
"安若!"
刘权挥起手中的剑,手起刀落,旁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下,他与另一边的人距离越来越近了。
李安若的握着剑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噗呲~"
又一个士兵倒在她的剑下。
一波又一波的厮杀怒吼声,随着越来越多士兵的加入而愈来愈激烈。站在这其中的两人却只有一个目标,走到对面去。
刘权见李安若的动作越来越慢,顾不了其他,对着旁边的人怒吼了一声:"开路!!!"
不出一刻钟,连接两人的道路便杀出了一片猩红。
刘权飞身而上,将人抱了个满怀。
"安若!"
刘权抱着已经十分疲惫的人身体不禁颤抖。
李安若扬起嘴角,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刺目:"你以后不许推开我了,否则我就不回来了。"
"不会了,不会有第二次了,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刘权的眼圈泛红,她拼死而来,他又怎么会再次将她推开。
李安若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这是她的男人呀!他没事就好。
"阿权,我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
刘权神色一惊,随后脸色又是愧疚又是幸福,最终化为一抹坚定,他将人横腰抱起:"我们回府去。"
李安若摇了摇头:"宫门虽然控制了,可现在多方势力依旧不平,你还得留下来住持大局。"
李安若之前是过于担心才会判断失误,可刚刚她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人前来,都是站在阿权这一边的,她便懂了。
"乖,这些不重要,我们先回府。"
她平安就好,天下不急在这一时。
刘权不做停留,在士兵的保护下一路将李安若抱着回了府。
外边乱糟糟的,兵戎相接的声音一直到半夜才慢慢停了下来。王府里气氛也有些沉重,一名胡子花白的大夫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刘权则是一脸暗沉。
半餉,刘权才开口:"把孩子流掉吧。"
这时胡子花白的大夫才微微松了口气:"是,王爷。"
夜晚,刘权端着一碗漆黑的药进了房,扶起榻上面色如纸的人,嘴角紧绷成了一条线。
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逼着安若离开,安若就不用受这种苦。
刘权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见李安若坚定的说:"这药我不喝,你和大夫的话我都听见了。"
她的身子刚养好便有了这孩子,期间又奔波担忧,她自然是知道将这孩子留下有多大的风险,可她舍不得不要她和他的骨肉,她舍不得。
"安若,这孩子不能留,很危险。"
这孩子虽然是保住了,可是胎位不正,生产时母体有丧命的危险。
他不敢赌,不敢拿她的命来开玩笑。
李安若牟色沉沉:"阿权,我要这孩子。"
大兴八年,天国平静,刘权登基,李安若为后,同年生下嫡皇子。
皇后生下嫡皇子之后,大臣们纷纷以庆典为由,恳请皇帝选秀,充盈后宫。
皇帝不怒,反倒平静地如即将入土的老朽,沉声道:"既然各大臣这么喜欢插手朕的家事,那连着朕的一切事务都接着去做吧,朕了得自在。"
这一次朝议之后,直到太子百岁时的册封礼,各大臣才得以见到那个任性妄为的新君王。
各大臣就没见过如此任性的君王,却又不得不拉下脸来让这任性的君王恢复朝政。
自上一次那场变故之后,整个大兴国便陷入了猜疑和恐惧之中。
灵裳阁的人与刘权的人联手,将太子反叛,七王爷救驾一事传了出去,又将人证物证摆在了天下面前,这才将动荡了许久的朝堂给平静了些许。
大臣们只知自新皇登基以来,各朝政恢复如常,甚至比以前还要好。他们不愿让这好不容易平定了下来天下,再次动荡。
他们的百姓才过了没几日的好日子,大兴国经不起他们的君王这样折腾。
于是乎,太子册封礼时,各大臣都送了不少奇珍异宝,而且还派了自家有诰命的夫人对着皇后说了一番好话。
此后皇帝正常上朝,再无人干敢非议后宫只有皇后一人。
两年后,一双俊男美女骑着烈马在草原上奔腾。
那女子笑容灿烂,幸福之意流表与脸上。那男子温柔宠溺地跟在后边,其中两人恩爱程度不言而喻。
宫中,已经封为一等国公的礼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皇上,你倒是快点回来呀。"
皇上和皇后娘娘外出游玩,宫中事务由他代管。这样一来,青禾那丫头见不着他又要闹腾了。
"七叔叔,抱抱!!!"
礼七正愁着,睡在一旁小床上的粉雕男童却是嘟着嘴,摇着手求抱抱了。
礼七认命般地将孩子给抱了起来,然后拿起桌上的奏折细细看了起来。
千里之外的男女全然不知礼七的苦恼,此时正玩得开心。
刘权刚从营帐里出来,却被自己日日宠着的人迎面丢过来一张绒毯。
刘权稳稳地接住了那张毯子,语气宠溺:"还骑马?你饿了没?下来我做饭你吃。"
李安若嘴边绽开牡丹花一般的笑容,意味深长地看这那柔情似水的男子:"听说这边的女子若是想要邀请男子,便会向他们抛绒毯。这绒毯你倒是接了,那你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呢?"
话音刚落,那男子便翻身上了她的马,低沉的嗓音附在她的耳边:"你说呢?"
草原上,一双男女同乘一匹骏马,往草原的深处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