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安若手里紧紧地握着棉被,瘦小的身躯缩成了一团,背不停地一抽一抽地颤动着,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每当回想起他对自己做的事时,她的心总是没由得抽痛一番。
不知哭了多久,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她才从梦中惊醒。伸手摸着自己满头的大汗,她便想要洗漱。只一起身,腰间与腿间的胀痛便更明显了。
因着昨晚的事丫鬟们大多都能猜到了,碧莲看着她无力的样子便红着脸将她扶了下床然后准备给她洗漱。
"姑娘,这是王爷给的药,说是给姑娘用的。"
刚将李安若扶进浴房,碧莲便用袖子里拿出一个骨碌碌的白瓷罐子来。
李安若的眼睛眯了一下,便轻声说道:"给我就可以了,你在外边候着等下给我梳妆。"
"好。"
饶是碧莲再蠢她也看出了姑娘眼下有些生气,只好急急地退了下去,守在门外。
看着自己手里的白瓷罐子,她只觉得讽刺。想第一次他给自己用这个东西的时候还是两人的新婚,那时候他总是诱拐哄骗样样都拿来对付她,可对她也是言听计从,像极了一个绝世好相公,眼下这东西再拿出来时所有的东西都变了。
这东西她自然是没用,只将药膏寻了个不起眼地角落便丢在哪儿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有碧莲伺候我就行了。"
洗完澡出来的李安若已经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只头发还未绞干,还有些许水珠顺着她的发丝滑落下来。
"是。"
丫鬟们应声而退,随后她便一言不发。
任由着碧莲将她的头发绞干,又将她的头发来来回回地梳了几遍。
空气里只有梳子摩挲发丝的声音,碧莲见她的脸色没的又苍白了许多,就连眼底下的乌黑也重了许多,心中便是一声轻叹。这李姑娘也是个可怜人了,虽是被王爷爱着,却整日被锁在房间里不得出入,还得被王爷那样折磨,唉~
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惨样,李安若便伸手抚过自己一头浓密的发丝:"碧莲,你给我梳个你最拿手的发髻吧。"
"好。"
见李安若突然有了些兴致,碧莲便梳得更认真了。末了,碧莲还特地挑了一双白润的羊脂玉耳滴给她戴上,又帮她上了点胭脂将眼底的乌黑地给盖了起来。
"碧莲,你帮我同王爷说一声,我想在府里走走。"
眼下她的身体太差,拖着这样羸弱的身子他就是放她走,她也走不到哪里去,唯有将身体养好了她才能有机会走。
"好,姑娘你先用早膳吧。"
昨夜王爷暴怒的样子她们可都是看见的,王爷也不可能会让姑娘出这个门,晚点问总比早点问来得好,她且先让姑娘把早膳给用了。
"那我先吃着,你去帮我问,吃饱了也好当散步。"
"那,好吧。"
碧莲自知推脱不了便只好蔫蔫地去找福管家,她一个寻常丫鬟平时哪里可以见得到王爷,一向有事也只是跟福管家传达而已。
李安若发现自己的喂口似乎是好了些,就连粥也多喝了几口,顿时心里便有了些许慰藉。只要身体好起来,她便会有希望。
等她早膳都用完了,碧莲还未回来,她便知道刘权不可能会让她出去的。罢了,她也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答案自然是很明显的。罢了,她再吃盏茶等等消息。
茶盏刚端起来,碧莲便冒冒失失地从外边跑了回来:"姑娘,姑娘。王爷说了,以后姑娘在王府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听到这话,她倒是有些惊奇。见碧莲这么开心,她也笑了,语气是来王府以后从未有过的调皮:"碧莲,是我可以出去走,又不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开心呀?"
碧莲回得快:"那我是替姑娘开心呀。姑娘不用整日里闷在这屋子里了,多好呀。"
意识到自己好像僭越了,碧莲的笑立马就僵在了脸上,退到了一边去。
见她这样,李安若也依旧是笑着,对着退到一旁忐忑的碧莲说:"我也觉得挺好的,今天也很开心。碧莲,等下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就我和你。"
碧莲见她没生气,便知道她不像之前来过府里做客的那位小姐难伺候,顺着她的话接了过来:"姑娘,王爷说了,您还得先吃完药才能出去走。我心急就先回来了,药还要等一下才煎好。"
"我没病,不需要吃药。"
李安若的眉心紧紧地粥到了一起,难道他还想给她喂药吗?还想让她想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不能自由行动吗?他休想。
"昨天姑娘就晕了,大夫说是身子太虚了,福管家同王爷说了,王爷交代药要每天都喝,也要每天都出去走走,这样姑娘的身子才能好起来。"
碧莲的一番解释让李安若半信半疑,他真的在关心她了吗?还是这只是表面?
"那喝完药,就出去走走。"
总之这个机会是她不能丢失的,只喝一次大概也不会死。要是真的是软骨香,后面她不吃便是,她就不信他能让她活活饿死。
没过多久便有下人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过来,光是闻着她就觉得自己喝不下去,为了可以出去走走,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捏着鼻子便将药给灌了下去。
"呕~呕~"
这药刚喝下去便被吐了出来,下人们见这样又乱成了一团。没过多久大夫又来了,而跟着大夫来的还有李安若最不想见到的人。
他紧跟在大夫身旁,紧紧地盯着她看。旁的人不知道还以为他真的十分在意她,可只有她知道,这些日子他到底是在怎样折磨她。
"脉象比那日好了些,呕药并不是身体原因。"
"那她为何会呕药?会不会是身子又不好了?"
刘权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一激动便抓住了大夫的衣领。大夫的脸色顿时有了一丝慌乱:"王爷别急,许是药太苦了,姑娘喝不下去才会呕的。"
听了这话,刘权的脸顿时便黑如锅炭,对着旁边的下人喝道:"你们都是死的吗?糖呢?为什么不拿糖?"
咕咚一声,碧莲便跪在了地上,将头压得低低的:"奴婢没想到姑娘怕苦。"
"把她发卖了,王府不需要这样无用的下人。"
冷冷地一句话便决定了碧莲的命运,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自己的命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特别是这明明就是她牵累了碧莲。
"你若是将碧莲给发卖了,这药我也不吃了。"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刘权的眼神便软了下来,随后便是对着下人冷冷地道:"都给我滚下去,糖和药给我端来。"
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便从房里出来了,只碧莲担心地看了李安若一眼便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王爷刚刚的样子太可怕了,这姑娘也不知是福是祸呀。"
"是福是祸有什么关系,只要王爷肯看我一眼,我就是死也肯。"
"絮草,你就别打着这些小心思了。"
"……"
那些丫鬟的低声话语又陆陆续续地传入了李安若的耳中,只她并没有用心只听,只觉得坐在床前的人十分碍眼。
"你出去。"
"等你喝完药我就走。"
刘权死赖在房里硬是不肯挪一步,她翻过身去背对着他,他也不恼,只坐在那里盯着她的后背看。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了敲门声,李安若猛地便自己坐了起来。喝完药,她就可以不再见这个人了。
刘权接过那一碗苦苦地汤药,对着她轻笑:"怎么?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看着他如往日那样对着她笑,用往日那样温柔的语气与她说话,若不是昨晚的事还历历在目,她可能真的会错以为她和他已经和好了。
她没有应他,只是伸手去接药,却被他避开了。
刘权自顾自地端着药喝了一口,随后便皱了眉:"确实很苦。"
李安若看不懂他的意图,便冷冷地说道:"你把药给我,我喝药。"
"好。"
他没有拒绝,反倒是将药递了过去又看着她喝完,最后便拿过糖来喂到她的嘴里。
这细小的白糖一放到嘴里便化了开来,口中的苦味也随之消失。李安若不想再和他待在一起,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刘权又拉着她,不给她下床,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便对着他呵道:"你放开我!"
"又不穿鞋子就下床,真是愁人。"
刘权非但没有生气,反倒低着眉,满眼都是宠溺,又自顾自地帮她把鞋子穿上。见他这样,她的心里倒是对刚刚的呵斥有些过意不去。
"碧莲,进来。"
刘权将碧莲叫进来之后便又吩咐:"带着姑娘在府里好生走走,在带着姑娘认认府里的地方,不久她便是你们的主母了。"
"是,王爷。"
碧莲应下之后便要来牵李安若,只她还停留在刘权的话里,十分地震惊。
刘权伸出手来想要扶她,却被她侧过身来躲开了。
"你和我的婚期定在下月十五,待你身子好些,我便将你送回丞相府待嫁。"
李安若嘴角处勾出了一个薄凉的笑,只对着碧莲说:"碧莲,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