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冷似一天，这人的心反而平静下来。
司颜不在像刚接触夜墨时那般紧张抵触，这段时间与她相处下来，感觉夜墨对她的关心不似虚假。
不管怎么样，只要她的身份没有暴露，一切都在掌控当中，只要忠王能按住性子再等上一段时间，她自会将夜墨骗至忠王府，让西月轩羽为此付出代价。
她看着站在殿前遥望远方的夜墨，盘金彩绣棉衣裙，外罩云罗锦缎披风，孤寂寂立于殿外亭台，空落落凝视群山峰峦。
她不明白，离国王上如此宠溺于她，而她却不知感恩，一心想回天启，难道天启有什么让她难以割舍或牵挂的人和事？
“夜墨，你整日立于殿前遥望远方，可是在思念谁？”司颜试探性地问道。
“颜姐姐，你想回天启吗？”夜墨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反问她。
她这突然的一问，让司颜一时无法回答。
天启，对她来说是一个多么遥远的地方啊，况且，她回那里干什么，那里又没有她的家和亲人，总不能凭她说便信了她。
“你忘记了，就连你的弟弟司南，也忘记了。”夜墨默默地念叨着看着她。
“司南？”司颜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心中一颤，似乎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在她内心深处牵动着那一丝灵魂，从未割舍过。
“是啊，他是你的弟弟，龙城郊外分手后，便失去了消息，至此也未知他的死活。”夜墨说到这里心中一阵难过。
想起那些来龙城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生死未卜的，而面前的这位，竟然忘记了以前所有的事情，与自己仇人般地对立。
“我弟弟，我还有弟弟？”司颜忍不住问，她一生所牵肠挂肚的弟弟，在此时竟然也变得那般陌生了。
“颜姐姐，你还记得中箭时和我说过的话吗？”夜墨看着她难过地道：“你说你和你弟弟都是杀手，希望我能原谅你们，你要我好好照顾你弟弟司南，我答应了，可是我却找不到他了。”
司颜不相信地看着她，眼神中掠过惊恐，还略带着一丝丝惊讶，她竟然还有个弟弟，一生所牵挂的人。
“不不不。”司颜连忙阻止夜墨：“你在骗我，我怎么会有弟弟。”她拒绝回想以前过往，拒绝想起她记忆里所有的事情，了。
夜墨看着她，对于一个病人，她又怎忍下心来责怪，只是她该用什么方法唤醒她呢？
龙城不是她久待的地方，只要她不死，总是要想法回到天启的，而司颜也是必定要带走的，她是自己在离国唯一的一个亲人了，也决不能将她留在离国认人使唤。
看她此时的情况，已是认定了她自己便是萤火，那么那个叫她萤火，指使她来行刺的幕后之人又是谁？
既然他误导了司颜，那么只有找到他才能将司颜心中的死结解开，而这人能将她起死回生，想必你是一般人物。
夜墨想到这里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对司颜道：“既然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也不知道司南的生死，若是死了，你又想起来了，岂不徒增伤心？”
此话固然是在提醒司颜，更是在刺激她敏锐的神经。
司颜听了头不由“嗡”的一声，这人一下倒了下去。
“颜姐姐，颜姐姐。”夜墨大惊连忙抱住她叫喊，这一变故是她始料未及的，真没想到司颜会有怎么强烈的反应。
张路听到动静连忙跑了过来，为司颜把脉，片刻对夜墨道：“无妨，只是急火攻心才会晕倒，休息片刻就会好的。”说着便将司颜抱至床榻之上，他安置好司颜，转头又问夜墨：“你又拿话激她了？”
夜墨点点头不置可否地道：“是啊，我若离开龙城必会带她一起走，她这般五迷三道的，若是不肯跟我走，岂不是会坏事情。”
她在张路面前从不避讳自己真实的想法，也知道张路不会告诉别人。
“丫头，你就那么肯定，你会逃出龙城？”张路看着她。
“不肯定，但也要试试。”夜墨走到桌案前坐了下来，信手挑拨着案上的琴弦，琴音悠扬悦耳，清灵入仙。
“王上说了，天启迟早会变成离国，你静等佳音便好。”张路也坐了下来。
“十年，二十年，还是永远？”夜墨拨弄琴弦的手突然放慢了，琴声犹如空山幽谷，清泉涓涓。
“小老儿只是一介郎中，朝中大事非我所想，在此妄议朝中局势，被王上知晓定会治罪，不谈也罢。”张路连忙起身要走。
夜墨手指轻轻一抖，案边放着的一尊花瓶突然裂开，插在里面的一枝梅花也倒在了地上。
张路愣住，没想到这看似轻飘柔软空灵的琴音竟如此凌厉，如刀似剑杀人无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