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妃直到被人扶到椅子上的时候仍然是一副怔怔的样子。
“今日怎么睡到了这个时辰？”
楚冬菱眨着眼睛笑道：“怕不是娘娘最近累到了吧。”
“可能。”李妃伸出一只手来，楚冬菱立刻扶了上去，这个亲密的动作被月萱公主看在眼里，眼皮忍不住颤了一下。
李妃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道：“你们二人用过午膳没有？”
“用过了。”楚冬菱脆生生的声音让李妃想起了昨天晚上的趣事，嘴角又忍不住往上勾了勾，“我这里还有御膳房送的点心，你一会留在这里陪我一块吃。”
“好。”楚冬菱眼睛弯弯地应到。
月萱公主虽然身量笔直的站在一旁，却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了，抬头看了一眼李妃和楚冬菱，脸色不太好的说：“姨母，我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李妃拧着眉头抬头看她，觉得月萱公主的脸色是有些苍白，便闭上了眼睛，轻轻回了句，“你早些回去休息吧，翠云，照顾好你的主子。”
“是。”名叫翠云的宫女声音清脆的应了一声，扶着月萱公主走了出去。
虽然把月萱公主赶走了，楚冬菱却没有那么轻松，定定的看了一会门口，心间有一种异样的滋味流过，直到听见李妃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昨天说的事情，楚姑娘考虑的怎么样了？”
宫殿很高，井藻很美，站在这样的房子里面，便越发觉得自己渺小，还有什么选择，没得选。
李妃的声音带上了欣喜，“我就知道楚姑娘是一个聪明人。”
“是娘娘和战王不嫌弃罢了。”楚冬菱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听到楚冬菱这么说，李妃才让自己的贴身宫女拿过来一卷画轴，打开来让她看。
“这便是太子的弱处。”画卷上是一名女子，虽然只有寥寥数笔，但神韵俱在，眼若秋水，眉若远山，长发如瀑，含笑三分。
得知楚冬菱确定要和他们联盟，李妃才拿出这条消息，不得不说她真的很谨慎。
“很漂亮的女子。”纵使楚冬菱是女儿身，也忍不住赞叹道：“长得真标致，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如果是谁家的大家闺秀也就罢了。”李妃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怪。
前生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这种既嘲讽又冷漠的语气她听的太多了。
“难不成这个姑娘来历不正？”
果然如楚冬菱所料，李妃点了点头，道：“这位是烟街十五楼的头牌姑娘，听说上个月才被拍了初夜。”
“确定是和太子殿下吗？”楚冬菱猛的一掐自己的手心，迫使自己从过去那些不堪的回忆当中醒过神来。
李妃没有注意到她这点小动作，用手指轻轻的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语气轻蔑的道：“是。”
“那也不确定太子殿下对这人有情。”如果有情还算好，掌控住一个烟花女子，对吕鸿轩来说不是一件难事。如果只是玩玩……
楚冬菱一顿，突然想出一个主意，“娘娘本家还有其他的公子哥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把这位头牌赎出来，暂时送给本家的哪位公子哥，就算太子对佳人无情，也不会想让自己嫖娼的事情泄露出去。”反正事情已经到这一步，很有可能明天边境就会爆发战争，或者吕帝下旨让月萱公主去和亲。与其任由事情发酵，倒不如放手一搏。
反正迟早也要撕破脸，这个时机刚刚好。
至于吕鸿轩和吕鸿兴以后会爆出什么样的矛盾，楚冬菱暂时不想考虑，而且对于吕鸿轩来说为了月萱他什么都愿意。
“……”李妃沉吟了片刻，似乎也觉得这个时间不能再等了，伸手就来自己的宫女，贴耳吩咐了几句，后者匆匆忙忙的走了。
“对于战王殿下，我还有几件事要提醒他。”楚冬菱把自己的目光从门口收了回来，神情严肃。
李妃为难的皱了一下眉头，“我并不清楚他什么时候会来。”因为这里是内宫，吕鸿轩每次来都要掩人耳目。
楚冬菱沉思了一下，说：“这个无妨，我写上一封信，派人捎给他便可。”
“好。”
笔墨准备妥当，楚冬菱提起笔流畅的写了一封信，在落款处写了一个“灵”字。
吕鸿轩见过她这个落款，想必应该不会怀疑。
“劳烦娘娘派人把这封信送出去。”楚冬菱再封信封之前，匆匆忙忙又添了几句，总觉得是忘了什么事情，偏偏又觉得急迫得不行。
李妃抬手叫来宫女，后者乖巧地接过去。“不必言谢。”
自从楚冬菱写了这封信，她的心就像是悬在半空当中，再也没有落下来。
整个下午都是浑浑噩噩的度过，一晚上也睡得极不稳妥，一会儿想到边疆战事爆发，一会儿想到楚帝趁乱攻打吕国，甚至还梦见了太子楚天佐率兵大军压境，而自己叫他他却始终听不见。
“呼～”楚冬菱猛得睁开眼睛，再无睡意。
“娘娘。”一个宫女跪在地上抖若筛糠。“今天下午的信被月萱公主截去了。”
月萱？李妃心中疑惑，“你对她说过这信是要给她哥哥吗？”
“说、说过了，月萱公主说下午要出宫亲自交到战王手中。”
“算了。”李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封信丢不了就行。”
这封信是没有丢，但也没有第一时间交到吕鸿轩手里。月萱公主看着信封上整整齐齐的“灵”字，脸上越发冷淡。
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赶到了战王府，月萱公主带着信封直接找到了周舒闳。
“这封信让我交于战王府。”月萱公主娟秀的眉毛轻轻地皱起，不安的看着周舒闳，后者显然没有顾及到她的心情，直接把信封接了过来。
楚冬菱写的很急，字迹有些潦草，但仍然能看得出很深的功底，开头一点客套都没有，她直接写道——
断不可骚扰楚国边境太久，楚国国内有吾兄吾弟处理，楚帝生性多疑，夜长可能生变。
吕帝有意将你置于险境，月萱公主和亲很有可能只是一步棋子，姜吕两国开战也可能从中做手脚。所谓帝王心思不便多说，希望你能正视你与吕国之间的关系。另你我二人都与周舒闳交好，但不可逾界，勿忘身份。
言辞凿凿，情真意切。周舒闳看完以后忍不住要替吕鸿轩感激楚冬菱。
“这封信你确定是交于我吗？”周舒闳天生面冷，此时更是一点情绪都没有。
月萱公主只是想看一下周舒闳对楚冬菱的态度，当初周舒闳拒绝她的时候也只是说自己喜欢一个女子，别无它求。后来自己回宫以前，又与周舒闳开诚布公的谈过一次，那次月萱公主就有意试探周舒闳对楚冬菱的态度。
当时还不明确，现在看起来很清楚了。
眼神暗淡了几分，月萱公主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是告诉我交于战王府。”
周舒闳手里拿着楚冬菱写的亲笔信，一时间百种滋味心中流转。
原本以为是情投意合，想不到却是一厢情愿了。勿忘身份，不可逾界。周舒闳的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怪不得楚冬菱对他总是疏离淡漠，原来这种关系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
“你……”犹豫了半天，月萱公主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喜欢的女子是长乐公主吗？”
“不。”周舒闳的心脏随着这个字抽痛了一下。“不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