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先生,病人现在状况很不好。”医生说着,从身旁的档案袋中取出一叠纸放到面前脸色不是很好的男人面前。
“不要和我说‘病人’。”楚成松声音低沉道,眼中和脸上是看不尽的复杂。
医生停滞了几秒,继续说: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您母亲的病已经到了晚期,虽然每周有专业人员照料,但病情仍在快速恶化,恐怕……”医生声音逐渐变得很低,隐约中,可以察觉到什么。
“我妈还有多少时间?”
医生看着面前的男人有着正常人少有的镇静,却不知隔着桌子的楚成松双手在桌下不住的颤抖,多年的从商经验使他能临危不惧,面部依然保持镇定。
却无人会知男人来自会议桌下的恐惧。
“您母亲最初病情并不佳,况且已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昏迷那天,也是很晚才被送到医院……”
“我问你还有多少时间?”楚成松厉声打断了他,吼声险些要使得墙皮脱落。
“预计最长时间:一个半月,或者更短。”
作为医生,他已竭尽所能,他见过太多生死离别,尽管是在这小小的县城,不下五年的从医经验也足以让他坦然面对这一切。
“我们已向市里请求最好的医生来诊治,只是金额……”医生继续说。
“我不管多少钱,只要最好的医生,不行就把我妈接到市里治疗。”须弥之间,楚成松已不能抑制自己。
“但依照病人目前的身体状况,恐怕不适合转移,而且就目前阶段,再加上年龄较大,已不再适合使用强效药了。”
“我说过了,不要叫她‘病人’,那是我妈。”楚成松竭力压抑着心里无名的怒火,霎时间,他竟万般憎恨自己,金钱名利他博到了,却换不回一个亲人。
“病……您母亲的检查报告在里面,希望事……能给老人一个幸福的晚年。”
关上门,医生轻吁了一口气,那句“希望事先做好心理准备”终究未说出口。
在病房门口伫立了良久,调整好心情,将身上的西装整的不看起来那么糟糕后,楚成松缓缓的推开了病房门,入眼的是女孩和老人亲昵的交谈着,女孩双手紧握着老人左手,温馨的快要容不下他。
看到楚成松进来,楚心瑶下意识的收回了笑容。
“你去护士站拿一下这半个月的病单,嗯……再买一个饭盒,我也在这里吃饭。”说着,楚成松便准备从身上拿出钱来。
“不用,我有。就怕您吃不惯这平民饭。”楚心瑶松开手,若无其事的说道,将奶奶的手盖严实后,才走了出去。
楚成松笑笑,关上门,微步走到老人面前。
“怎么样了,成松。”十几天的治疗让她声音变得沙哑,脸也消瘦下去。
“嗯,我去找医生了……”
从医院大厅门走出,一瞬间,恍若隔世,医院长期的压抑气氛让她喘不过气,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刻才感到舒适。
抬头看去,依旧是散不去的黑云,浓重的蕴积在头顶,却不知雪何时会到来。
她不在的时候,他不知怎么样了。女孩心想。
“你太不专心了。”岑卓源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思。
“嗯。”许文桓颤抖了身子,难以平复被惊动的心。
“你最近学习也是,我隔着教室就能看到你发呆,别人的书都翻了好几页了,你半天连看都没看。”岑卓源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嗯。你最近也没有她的消息吗?”许文桓未答话,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
“对,我发了好多消息,她应该都没带看的。”
“你说,她是不是转学了。”岑卓源瞬间转过去,嬉笑道。
“嗯。”男孩的眼神也在一瞬间黯淡下去,面部变得极为复杂,继续说道:“不知道。”
“应该不会吧。”岑卓源一人自言自语道,“在教室门口等你的时候,看到她的书还在啊。”岑卓源挠了挠头,再度露出笑容。
却不知刺痛了男孩的心。
“郝墨云也挺好的,天天还帮楚心瑶把桌子擦干净。”岑卓源点点头继续说。
眼角已瞥见许文桓的脸颊一阵骤红。
看来是真的呀,我竟然没看出来。岑卓源心想。
不经意中,地上一片纤薄的纸被微风卷起,带着对远方的思绪,却奔向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