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韩陵从睡梦中惊醒,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的他,身体就被一股力量弹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才停了下来。
“又遭打了。”
不用看韩陵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正准备逃离时,又是一股力量结结实实的落在他的背上,只听见“砰”的一声,再次趴在了地上。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强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翻过身子,只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满脸怒意的朝自己走了过来。
韩陵惊恐不已,强烈的恐惧迅速涌上心头,从中年男子的眼神中,他感受到了一股寒冷的杀意。
奋力的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刚撑起上半身,剧烈的疼痛让他手臂一颤,身子再次摔在了地上。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男子就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叔叔,求……”
韩陵正准备求饶,后者却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一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身上,接着一连串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男子下手极重,每一脚落在韩陵身上,都会传出一声闷响,甚至还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声音。
“你这个臭要饭的,睡觉也不滚远点,居然睡在我家门口,你也不看看自己身上有多脏,一早上起来就看见你这么个恶心人的畜生,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男子一边殴打着韩陵,嘴里还不停咒骂着,伴随着惨叫声,响彻了整个村子。
“对…啊…不起…啊…叔叔…啊…对不起…啊…我…”
男子的体格强壮,就算在同龄人中,也找不出几个像他那样身材魁梧的人,一般人根本经不起中年男子的拳打脚踢,更何况还是身体本就瘦弱的乞丐。
又是一脚落下,韩陵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任凭自己怎么求饶,中年男子都没有丝毫手软,似乎已经铁了心的要治他于死地。
韩陵渐渐陷入绝望,在这个世界上,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惨死他手,更别说死的是一个乞丐,像他这种没有实力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想到这里,一滴泪水从眼中流了出来,他对死亡没多少恐惧,只是觉得有些不甘。
这时,一位妇人的声音从中年男子背后的房间中传了出来。
“大莽,什么事啊这么吵?”
一位妇人从房中走了出来,韩陵一看就知道她是中年男子的妻子。
妇人刚走到门口,就被眼前景象惊住,只见到男子正不停地殴打着一名乞丐,并且看那乞丐的身影,还只是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孩子,此时后者的嘴里正吐着鲜血。
妇人被吓愣了片刻,急忙上前将男子拉住,嘴里不停地劝说着道。
“哎呀,大莽,你这是干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你再打下去不得把他打死了啊!”
韩陵这才知道,殴打他的男子名叫大莽。
比起他的凶狠,妇人则多了一些怜悯,拼了命般想把中年男子拉开,这让韩陵看到了一丝希望。
“一个畜生而已,死了就死了,有什么打不了的!滚开…”
妇人紧紧抱住大莽的腰往后拉,可是后者的身材太过魁梧,任由她怎么拽都拉不动对方丝毫,而后者,仅仅是轻轻一推,就将妇人推了出去。
妇人并未放弃,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上前将大莽拉住,但是又被后者推倒在了地上,连续试了几次,并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见韩陵再次陷入了绝望,只能无可奈何的惨叫,任由中年男子对自己拳打脚踢。
“啊……”
惨叫声越来越烈,身上的皮肤早已是青一块紫一块。
咒骂声,惨叫声,充斥着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村庄,周围的居民纷纷被吵醒,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当看到韩陵的惨状时,睡意立刻褪去,急忙围了过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周围就挤满了人,但是仅有那么一两个人上前帮忙劝阻,其中一部分人似乎对这个中年男子有些惧意,更多的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站在一旁,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韩陵的心此时已跌落到了谷底。
“大莽,什么事啊,大清早的发这么的大火?”
这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位六十来岁的老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老者头发有些发白,身体也有些弯曲,脸上的皱纹仿佛记录了他这蹉跎的一生。
当老者的目光落在韩陵身上时,不禁皱了皱眉头。
大莽抬起脚,正准备踢下去时,老者急忙走上前将他阻拦了下来。
“夏莽,算了吧,他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也是有孩子的人,这个孩子跟你的孩子差不多大小,你难道非要将他打死不可吗?。”
夏莽冷哼一声:“这是他自找的,一个不长眼的臭乞丐,被打死也是活该。”
又是一脚狠狠地落在了身上,韩陵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精神也开始有些恍惚。
见夏莽还未停手,老者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有些愤怒的道:“夏莽,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感受到了老者的怒意,夏莽出人意料的停下了动作,但是脸上的愤怒却丝毫未减,只是看向老者时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二叔,您老人家不知道,这个畜生昨夜就睡在我家门口,大早上的我一开门就绊了我一跟斗,你说他该不该打!”
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韩陵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让人惧怕,连自己妻子都不理会的狠人居然会被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喝住。
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他虽然想逃离这里,但是又害怕自己的下一个动作会再次引来夏莽的毒打,因为他清晰的感觉到对方依旧残留着强烈的怒意。
即便没有继续被殴打,但是身上的剧痛依旧让韩陵不断地挣扎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老者的心里不禁一酸,对着夏莽怒道:“你已经将他打成这样了,气也该消了,难道你忘了你自己小的时候了吗!”
闻言,后者顿时愣在了那里,张了张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脸上怒气渐渐消失,他的妻子见状,急忙上前拉着他朝屋里走去。
夏莽这次没有反抗,只是恶狠狠地看着韩陵威胁道:“看在二叔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再有下次,非将你打死不可!”
随着夏莽被拉走,围观的人群也慢慢散去,村子再次变得平静下来。
逃过一劫的韩陵挣扎着起身,想趁早离开这个地方,可此时的他根本没有丝毫力气,无奈,只能继续躺在地上,嘴里喘着粗气。
他的身体本就瘦弱,用骨瘦如柴来形容再合适不过,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两截衣袖早已消失不见,裸露出的两只手臂满是淤青,有的疤痕一看就知道已经在他身上许久,干掉的血痂紧紧的贴在他的皮肤上。
旧伤未愈,又增添了新的伤痕,浑身上下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块不带受伤的痕迹。
看得老者忍不住鼻尖一酸,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孩子是怎么活到了现在。
叹了口气,老者走上前将韩陵扶了起来。
“小家伙,你怎么样?”
韩陵急忙挣脱老者的手掌,他并不是怕老者会像夏莽一样会打自己一顿,而是怕自己弄脏老者的衣服。
没有了老者的搀扶,韩陵一阵踉跄,险些又摔在地上。
“诶…”
老者见状,正欲上前将他扶住,却被韩陵阻拦了下来。
双手撑在膝盖上,勉强稳住了身形,感激的看着老者,韩陵微微鞠了一躬道:“谢谢爷爷,谢谢您救了我!”
“嘶!”
韩陵根本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只是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动伤口,引发一阵剧烈的疼痛。
老者摇了摇头,皱着眉头,他没想到夏莽竟然将一个孩子打成这个样子。
“这个夏莽,下手也太狠了!”
一提到夏莽的名字,韩陵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不禁瞥了一眼边上的房间,隔着房门,都让他感到心底发寒。
不敢多做停留,韩陵再次向老者鞠了一躬,拖一瘸一拐的就准备离去。
看着韩陵每走一步就要摔倒的模样,老者上前将他叫住道:“小家伙,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走路了,要是再遇到危险,你连逃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韩陵感激的看着老者:“没事的爷爷,我自己会先找个地方等伤好些之后再走的。”
老者:“那你这几天吃什么啊,我看你身上也没带什么干粮,要是平时的话饿一两天倒也没什么,但你现在受了伤,又怎么受得了了!”
闻言,韩陵沉默了下来,老者继续开口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去我家住两天吧,等伤好了在上路,你看怎么样?”
“不不不,爷爷您能出手相救,我已经很感激了,不能在给您添麻烦了。”
韩陵摇了摇头,果断拒绝了老者的好意。
“可是你……”
“爷爷,真的不用了,我能照顾自己的!”
看韩陵态度坚决,老者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那好吧,我就不强留你了,不过你得等我一下。”
说完,老者就急忙转身离去,韩陵疑惑的看着他走进了一个房间,没一会儿又再次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家里就我这个老家伙,没有适合你穿的衣服,这里面只有一些吃的,你拿着吧。”
“这…”
韩陵犹豫了片刻,才接过老者手中的包裹,再次鞠了一躬,由衷的感激道:“谢谢爷爷,我现在没什么东西能够报答您,将来一定会回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老者笑了笑,毫不在意的罢了罢手,他救韩陵自然不是为了所谓的报答。
看着韩陵离去的背影,老者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道:“多少人拼尽全力,只是为了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可怜啊,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