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我自己找!”沈让的拳头举到半空中滞住,傲慢地转身,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不是说在六楼么?那就去六楼的手术室,一间间找呗!
钟可情是在3号手术台找到贺迟的,彼时术前准备已经完成,就等着给病人打麻醉、动刀子。
手术室原本是不允许病人家属进去的,但……
协助这场手术的R1从手术间走出来,无奈地对还在消毒的主刀医生道:“岳教授,贺医生还是不肯打麻醉——”
那教授表情淡然,像是意料之中,随即眉头故意皱了皱,冷沉着声音在走廊里吼道:“姓贺的还不肯打麻醉,他这是作死的节奏么?!”
岳教授的声音很大,在寂静的楼道里回旋,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他投去。
钟可情听到“贺”这个字,立马精神一震,冲到岳教授面前,试探着问道:“请问,是贺医生的主刀教授么?”
岳教授挑眉看了她一眼,故意装作不认识,问道:“你是?”
“我是贺医生的朋友。”钟可情焦急道。
“朋友?”岳教授冷哼了一声,反问道,“是朋友?还是女朋友?”
钟可情被他一句话呛住,咬着下唇道:“不管是朋友还是女朋友,就请教授让我见他一面,他不是不愿意打麻醉么?我一定能劝服他的!”
岳教授面色一冷,脸上露出几分质疑。
这时,唐糖迟迟赶到,连忙帮衬着钟可情道:“岳教授,你就让季小姐进去吧!贺医生之所以不肯打麻醉,不过是为了坚持见季小姐最后一面而已——”
“呸!”姓岳低咒了一声,横眉怒挑,斥道:“什么叫最后一面?!你就认定我主刀的手术会失败?!”
大约每个医生都不愿接受这样的侮辱。
可确实成功率不高嘛!而且,岳教授不过是徒负虚名而已。
唐糖原想反驳一句,却被钟可情摁住了手臂。
钟可情朝着岳教授弯了弯身子,深深鞠了一躬,道:“对不起,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求您能理解我们作为家属的心……”
姓岳的声音沉了沉,皱眉道:“可是……家属不得进入手术间,这是流光定下的规矩。”
钟可情咬牙沉思,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眨了眨眼眸道:“我知道流光医院的传统,家属确实不允许进入手术间,见了血不吉利,万一手术失败,主治医师要负全责。但,倘若是医生,当然就可以进了。”钟可情突然朝着岳教授跪下去,“请让我成为您的助手!只要能进入手术间,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听到这边的动静,走廊里的病人纷纷朝着钟可情的方向看去,有人甚至啧啧叹息出声:“家属都跪了,那医生居然还无动于衷……”
姓岳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赶忙假情假意地一把拽住了钟可情的衣袖,试图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岳教授若是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钟可情声音冷沉,目光朝着人群扫了一眼,算是示威。
岳教授手足无措起来,恰当此时,唐糖朝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见好就收。
他点了点头,与唐糖相视一笑,而后重重一跺脚,对着钟可情嚎叫道:“我的小祖宗哎!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我同意我同意,还不行么?你快点起来……”他拎了拎钟可情的袖子,叹道:“当R1,总要换上手术服吧?!”
钟可情神情一震,立马收起脸上的悲伤,匆忙跟着唐糖去隔壁换手术服。
消毒过的手术服一早就多准备了一件,因为整个手术团队的人都知道钟可情会来。
钟可情走进3号手术间的时候,贺迟正坦然躺在手术台上,上衣已经褪去,露出精壮的小腹来。
钟可情从没有见过他的身体,有些慌乱的撇开脸去。
手术台上的贺迟却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准了她的身影,伸出右手来,朝着她勾了勾手指,用虚弱而坚决的口吻命令道:“过来——”
钟可情悄然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目光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别处。
贺迟的心脏略微抽痛了一下,连续骗她两次,他着实有些不忍心。可是,第一次因为她的自杀,他想要得到的东西都没能到手,这一次不能再出差错了!
他扶着她的手,渐渐抚上自己的胸膛,摁在胸腔的位置,目光有些怅然地望着她:“如果我死了……”
“没这种可能!”钟可情连忙出声打断,手下还能感觉到那颗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剧烈,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停止跳动?
“你不可以死!”你死了我怎么对得起小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