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大约是白天睡得太多,钟可情再也睡不着了。
她掀开被子,悄然起身,推开房门,这才发现卓然躺在屋外的沙发上睡熟了。他没有穿上衣,大约是在家里的缘故。屋子里开的是中央空调,温度打到最低,但他的胸口隐约还沁着汗珠。钟可情的余光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厨房,才发现厨房乱成一团,地板上还有零星的血迹……钟可情的唇角不经扯了扯,这个家伙该不会是第一次做饭吧?
她进房间捡了一条绒毯,缓缓走到沙发边上,给他盖上。她蹲下的时候刚巧触到了他的手,糙糙的感觉。
钟可情瞥了一眼,便不由皱紧了眉头。
身为一个外科医生,手术刀可以运用自如,却掌控不了菜刀么?那厮的手指头上,大大小小歪歪扭扭地贴了有三五个创口贴,原本纤长的美手一下子就不能看了。
“哎。”钟可情哀叹了一声,伸手情不自禁地抚了抚他的伤口,“该不会是为了那半瓶红酒钱在卖命吧?放心,我若是能活着熬过这一关,保证赔你十瓶同等品质的拉菲。”
卓然睡得很熟,根本不知道这丫头叽叽呱呱地在他耳畔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梦中梦见了一个女孩子,可那个女孩子却不是小墨的长相……
钟可情将空调打到二十八度,关了客厅的灯,而后又悄然回了房间。
她推开阳台的门,静静地躺在阳台上的摇椅上,望着头顶的星空,以及四周的建筑,只觉得这种感觉熟悉无比……不,不仅仅是感觉而已,环境也熟悉无比!
这……这究竟是哪儿?
沈让的家她是第一次来,她并不知道沈让住在哪个小区,可是这个小区里的建筑,为什么这么眼熟呢?
就在此时,对面的阳台上晃过一个人影。
身材高大的男子举着一瓶红酒,摇摇晃晃地趴在阳台的扶手上,像是醉了。他大口大口地喝着,就跟喝可乐一样,喝到麻木。
当那个家伙翻身朝外坐在围栏之上,颤悠悠快要掉下楼的时候,钟可情这才认出他来。她冲着他的背影惊叫出声:“谢舜名!你不要命了吗?!”
谢舜名听到有人在喊她,身子僵了僵,回眸望了她一眼,面上是冷入骨髓的笑,“你怎么又跑到我梦里来了?”
钟可情微微一怔,被他一句话堵住。她无话可说,却又担心他的安危,一颗心悬着,不能平静。
“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么?要么就回到我身边,要么就别来我梦里缠着我!”他扬起脸来,自信狂傲到极致,“我这样的男人,不缺女人!尤其不缺你这种随随便便就跑进别人梦里的女人!”
“是我。”钟可情幽幽叹息了一声。
谢舜名仿佛被她的情绪所感染,盯着她看了很久,翻身下了围栏。
钟可情的心稍稍安定下来,生怕他方才一个不小心就从十四楼摔下去。十四楼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马上就要苦尽甘来,可不能为了点小事阴阳两隔,实在不值当!
“算了,既然已经来了我的梦里,就陪我说说话吧。”谢舜名的双颊挂着两抹红晕,眸光散漫,漆黑的瞳仁映着星空,繁星一地。
钟可情刚要应承,却发现他做出了更为惊人的举动。
谢舜名单手撑着围栏,纵身一跃,竟跨过两个阳台之间近两米的空隙,站立在她面前。
钟可情的心脏刚刚做完手术,差点儿不能承受他这样的举动。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情来,她二话不说,扑上前去,双手死死环住了他的腰身!
真实的触感,真实的她。
醉梦中的谢舜名双眸盯着前方,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良久,他丢开手中的红酒瓶,缓缓伸手附在了她的双手之上,她手心的温暖渐渐透过肌肤渗透到他的骨子里。
谢舜名猛然从醉梦中清醒过来,原本迷离的目光瞬间就有了焦距。他掰开她的双手,回过身目光坚定地望着她,沉声质问道:“臭丫头,你瞒着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钟可情没料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醒酒,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你长进了!”谢舜名冷嘲,“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体引诱别人犯案了!你真聪明,聪明到不惜牺牲自己的未来!季子墨……不,钟可情,你好样儿的!”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想真的做手术。”从手术间出来的那一刻,钟可情便知会面临很多质疑,无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整件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谢舜名痛恨地咬唇,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你留书信给我,让我忘了你,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想着要活着回来……为了复仇,你根本就没想过我们的未来,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