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珠儿仍旧是执拗地摇了摇头。道“谢姑娘好意,合着我现在出去了也没出去,还是要被自己的老子娘再发卖出去的,再卖出去又不知道能卖到哪一家,又要受何种折磨了。如此,我倒还不如留着这黑山寨,这里的众人待我也都不差。”说罢却是有些羞涩地看了那山主一眼。
难不成这丫头竟是对那山主有心思?江知心里暗道,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也不差,那山主虽是个土匪粗人,但人终究还是不差的,虽是不修边幅了些,可细看之下倒也不差,她爱留着便留着罢。
见着她这样,珍儿却是有些急了“珠儿,好姐姐,你可真是糊涂啊,好容易你我得了机会能逃离这个虎狼窝了,你怎的又偏不肯了呢?你可是忘了当初我们刚被没来时你有多不情愿了?”她十分不能理解这珠儿为何要这般傻,放着山下的好日子不过,偏要留在这里,便是真的怕她老子娘再发卖她,只管跟着江姑娘走便是了,何苦来的要留在这偏僻荒凉的黑山寨。
见珍儿这傻丫头终是没看出来珠儿那丫头的心思,珍儿只好提点道“珍儿,也罢,人各有志。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终是要桥归桥路归路分道扬镳的。你有你想要的日子,她也要她想要的日子,你们想的不一样,追求的不一样。彼之蜜糖此之砒霜,你便随她去罢,她想留便让她留着,想来这黑山寨也是不缺她这一口饭的。山主,你道是也不是?”语罢,江知竟是转身去问那山主了。
那山主虽是恼她不肯说实话,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可终究是个有心胸,有肚量的人,想得倒也开,不留便不留吧,像她说的一样,人各有志。更何况强扭的瓜不甜,他便是留住了也没用,更何况他如今根本就留不住。这样也好,从此天大地大,她爱去哪便去哪,只不过她的天大地大里没有了他罢。
相比于江知的不愿留下来,让山主更吃惊的却是珠儿的执意要留下来,便道,“我黑山寨自是不会少她饭吃的。她若留下来,从此我们便是一家人,但凡是有我一口饭吃,便不会短了她的一块肉食。”他这句话还未落,便见那珠儿径直红了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直羞的低下了头。
她这样子落在了江知眼里,自然更确定了她的心思,如此便让她留下吧,那山主想必是不会亏了她的。
“如此我倒也放心了”江知想着自己带着她们两个也不是很方便,如今珠儿即是有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便让她去罢。
“即是如此,我们便走了,珠儿便同你们一起留在这里了。待我们走后,你们定要痛改前非,不可干伤天害理之事,更不可打家劫舍。”江知对着那山主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从前也没有打家劫舍啊,这荒郊野外的,能去哪打家劫舍?方圆百里都找不出一间屋舍。”那山主有些不满道。
“珠儿,你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我哪怕是拼着这条命,也定是会回来找你的。”倒是珍儿有些不放心珠儿。
“好妹妹,你便放心罢,我能受什么委屈。倒是你,从这里出去了也不知道会去了哪里,路上可一定要小心啊。”
“珍儿,我们这便走罢”江知道。
“好姐姐,我走了,我定会念着你的。”珍儿有些不舍道。
“走罢走罢,我也会记着你的。”
三人一犬便转身离去了,江知依稀还记得来时的路,便顺着上山的路往回走。
“你这是作甚?”柳药圣道。
“回来时的路上去啊。”
“有什么好回的,往哪走不都是走,便顺着这条路继续往南吧,横竖那条路上也没有你挂念的东西。”柳药圣有些不以为然道。
想想柳药圣说的也有道理,江知便顺着柳药圣说的路走了,谁知越走竟越往山里去了。
“死老头,这路怕是有些不对吧,别走着走着便没了路。”
“胡说,世上的路多了去了,那千万道路中又岂能没有一条是你要走的路?有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只管顺着它往前走罢。”
“我们不得把珍儿送回主道上去?总要让她找着自己回家的路吧?这荒山野岭的又如何让她回家?”江知想着珍儿该是想回家的。
“姑娘多虑了,珍儿原也没有回家的打算,姑娘只管走,我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姑娘的。”
“说什么胡话呢?怎能一直跟着我走,且不说我居无定所,四处漂泊,跟着我是一点安生日子都没有的,何况你家里人定是等着你回去的,你若是便这样跟着我走了,你家里人又该如何?”
“我哪里还有什么家里人呢?大颖国前几日征兵,把我那可怜的老父亲征了去,我母亲不肯,竟被生生打死了,连着房子都被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珍儿说着竟有些要哭了,眼泪都要滴出来了。
“莫哭莫哭”江知有些手忙脚乱道,她哪里经历过这阵仗,这么些年她一直一个人过着,有什么伤心的也是大虎安慰她,舔两下她的脸她便高兴了,也从未安慰过别人,更别说有人在她面前哭了。
“姑娘若是再不让我跟着,我便只能再去找人牙子给我再卖一次罢了。只是不知道又要落到什么人手里去了,也不知道要受怎样的折磨罢了。”
看着珍儿可怜巴巴的样子,江知也是无法,一时心软道“那跟着我怕也是没什么好日子过的,如今我连个安身之处竟也没有。”
“姑娘放心,我也不指着姑娘养着我。珍儿有手有脚的自是能自己养活自己,做些粗活累活的都不在话下。或是去给有钱人家浆洗衣裳换点银子给屋里添置点米粮也是使得的。我什么活没干过,也没在怕的,哪里又会怕吃苦,更何况若是能跟着姑娘,便是吃苦也是使得的。”珍儿见着江知有松口的意思了,急忙表态道。
“你即是这样说了,那便跟着我罢,只是以后的苦日子怕不会少的。”
“姑娘只管发现,我熬得住。”见江知答应了,珍儿高兴的跟个什么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