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只要想想,就让她们笑得合不拢嘴,恨不得周德妃下一刻,就落得跟林妃一个下场,好挪出位子让她们钻营。
“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那些人幸灾乐祸,要看春萱宫的笑话,春萱宫的宫人踉踉跄跄的冲到周德妃跟前,面无血色,惊慌失措的大喊着。
“闭嘴!”近身尚宫一巴掌甩过去,那宫女的嘴角就裂了,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吓得她眼含泪花,委委屈屈的看着近身尚宫,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你又不是头一天当值,怎么忘了宫里的规矩。”如果宫女不是她栽培的,她会直接叫人拖出去乱棍打死,才不会费心为她开脱:“在后宫不许喧哗,不许跑跳,更不许说‘不好了’,这都是后宫的忌讳,你那是猪脑子啊,还是脑袋里塞得是稻草,你找死啊!!!”
“不是,奴婢不是有意的。”宫女吓得直打哆嗦,一双眼哀哀的望着近身尚宫,里面藏着哀求。
“说!如果你说不出一二三来,看我怎么饶你!”近身尚宫松手,宫女双腿一软,就滑跪到地上:“娘娘,高德公公带着人正往春萱宫而来。”
“你说,高德带人过来了?”周德妃慢慢的坐正了身体,慢慢的问道,很好的掩饰了内心的那一抹震惊。
难道,陛下真的在怀疑自己吗?难道,陛下真的以为是自己陷害了林妃,从而又杀害了林妃吗?
“只有高德一人吗?他带了几个人?手里可捧着圣旨?”周德妃收敛心神,迅速的问道。
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被栽上陷害林妃的帽子,这盆脏水一定不能泼到她头上来!幸好,幸好,她昨夜做了安排,才不至于临到头来手忙脚乱。
事情不是她做的,她绝不做替罪羊!是林妃蠢,才落得这个下场,还连累了林家被陛下降职处分,灰溜溜的滚出了帝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林妃被打入冷宫,林家老夫人打出林家后,皇帝的圣旨就到了,斥责林家当家人没有教导好林妃,才让她在后宫谋害龙裔,其罪当诛。
念在林家先祖有功于齐国的份上,主犯林妃幽居冷宫,林家一族罢黜出朝堂,流放到原籍,永不许再踏入京都一步。
皇帝处置林家的雷霆手段,震慑了那些自恃祖上劳苦功高的公侯,让他们在心惊之余,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
自古皇权就不容人挑衅,不容人瓜分,皇帝一直在找机会削弱世家的权力,而今林妃的事不过是一个突破口,一个他取缔世家所享用的特权的突破口。
林家被处置了,其余的世家老实了。但,皇帝也没有掉以轻心,老实了不代表就认输了。自古不是臣强君弱,就是臣弱君强,两者都是强强的时候也有,却不多。
不是君王占了上风,就是大臣占了上风,总之总要有人妥协,有人示弱。皇帝不肯示弱,也不肯妥协,世家也是如此,林妃和林家不过是一个导火索,也是一个试探。
假如皇帝就此收手,跟世家互相平衡,你好,我好,大家好,那便罢了。假如皇帝不肯就此收手,要继续打压世家,从世家手里夺权,那么势必就会有一场争斗。
皇帝知道,世家也知道,他们都在尽可能的拖延这场争斗的来临,因为他们双方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一举重挫对方,所以,就还需这么僵持着,保持一定的平衡。
世家既然送女入宫了,自然也跟后宫的妃嫔有着联络的渠道,皇帝要打压世家,世家要反抗,后宫的妃嫔也要为了各自的家族而争斗,看谁能笑到最后。
说起来,今年的选秀不过是一个试探,皇太后向世家递出了一枝橄榄枝,世家也接住了,除了皇太后召进宫里的女孩,世家还准备了不少适龄的秀女,就是为了博一把皇后的位子。
但,皇帝却不热衷于这次选秀,更不想让世家的女子为后,不管出于怎样的考虑,他都不打算让皇后的位子上,再坐一个出身世家的女子,他要打压世家,又怎么会给世家恩宠,让世家再多一份筹码呢。
不过,要取消选秀,还要有一个理由,一个冠冕堂皇,让世家无法反驳的理由。于是,大和尚便有了进宫一说。
皇帝做了两手准备,在大和尚进宫之前,他派了朝颜彻查林妃一案,首先赶到的便是春萱宫。
周德妃问过话后,那宫女回道:“除了高德总管,还有宫婢朝颜。”
说这话的宫女,心中暗自在羡慕嫉妒恨着,朝颜的底细在她被宣召到紫薇宫后,就被后宫的人们查的一清二楚。
她原本是千金小姐,后来因父之罪被关入掖庭,却偏偏又被冯妃选中,特意的调到她身边伺候,皇太后竟然还默许了。
不得不说,在一些宫人眼里,朝颜的运气太好了,身为掖庭奴都能从掖庭出来,还能被皇帝看中,这要有多大的造化啊,才能爬到只要一步就能的享荣华的地步!
“宫婢朝颜?”周德妃重复:“本宫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不是在冷宫见过一次,而是在哪里还见过,周德妃想,却一时想不起来。
“娘娘,这宫婢便是当日来春萱宫做绣活的那个人。”近身尚宫忙回道,想起来,她也不由唏嘘,那一日宣召的两个掖庭奴,竟然都得了大造化。
一个飞上枝头,成为皇帝的女人,是为昭仪,一个先是伺候有孕的冯妃,后又被皇帝看中,说不定也是一个有造化的。
掖庭的风水什么时候变好了,竟然一连出了两个有造化的人,真是不让人注意都不行。
“嗯,掖庭的风水变好,实是托庇陛下圣德。陛下圣德天下皆知,才能泽陂掖庭一起受恩惠。”周德妃笑,尽管她嘴角的笑意冷的好像结了一层冰。
“娘娘,您看,要不要……”要不要为难为难那宫婢?人是皇帝派来的,但是,小小的为难还是能做的。
“不。”周德妃摇头:“不能为难她,不仅不能为难她,还要告诉春萱宫上下,要尽力的配合她,不管她要查什么?不管她要查谁?都让她查,谁也不许给本宫添乱!”
看一眼近身尚宫,周德妃拉长了声音:“懂吗……?”
“奴婢懂。”近身尚宫奸笑,春萱宫周德妃的人不会为难那宫婢,至于那些三心二意,还有周德妃故意留下来的人,他们会不会为难那宫婢,那就不在她们主仆的预料里了。
身为一宫之主的周德妃,对于她宫里的宫人,也分为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高位的她又有什么必要将春萱宫的每一人都熟记在心呢?!
她如果都记住了,还要她身边的人干什么?还要她身边人的身边人干什么?
朝颜没有顺利的踏足春萱宫,两三个才人之流的,在高德走进春萱宫后,立即拦住了朝颜。
“掖庭奴,不许踏足春萱宫!”等顺利将朝颜和高德分开后,除了这几个才人,又出来了几个美人和几个宫女。
其中一个才人模样不是一流,那傲慢的姿态却是一流的,在这些拦住朝颜的人中可谓‘鹤立鸡群’,特别的不合群。
她可能有十分的容貌,却被她的锥子脸给她的容貌拉低了分数,才让她从一流的美人里,一下子跌到了不入流里。
朝颜静静的站着,不说话,昨夜她做的功课不恨详细,春萱宫不完全都是周德妃的人,这几个别有用心的人,就不是忠于周德妃的,果然,后宫的每一个女人都不是简单的。
看这个才让的穿戴,她出身必定不错,才能在几个才人和美人里‘鹤立鸡群’,也才会娇养出她这等蠢人。
周德妃纵容她们在春萱宫待着,也是别有用心啊,就是不知这才人是哪一宫的人,有这样不知进退的蠢人,她头上的主人也不可能是个很聪明的。
看她,一副你是掖庭奴,你来了春萱宫,就带来了晦气,决不让你踏足春萱宫一步,也决不沾染你的晦气!
高德径自走了,他没有为朝颜出头,只留了两个小太监跟着她。既然想将她拉到后宫,高德就会找机会,让朝颜参与到后宫里。
而今,不过区区几个才人,美人,这等不入流的人,根本不能将朝颜怎样!
楚朝颜啊楚朝颜,你想低调,你想独善其身,那是不可能的。既然你已经尽入了后宫,你便没有了脱身的可能,你不往上爬,就只能被踩下去!
咱家这是为了你好,希望你早日想明白,可千万不能再糊涂了,后宫就是吃人的大染缸啊,你不吃人,就只能被人吃,端看你怎么选择了!
想着,高德背起手,慢悠悠的踏上了春萱宫正殿的台阶。
朝颜哪,你啊,不是那等良善到是非不分的人,咱家等着你在后宫里奋斗的那一天,想必会很有趣啊,呵呵……
“你聋了吗?问你话呢?”那才人看朝颜不答,只冷冷看着她,恼羞成怒之下,用力的搡了朝颜一把:“你一个小小的掖庭奴,看到咱们还不跪下请安?谁给你的胆子,竟然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被她鼓动的那几人,看向朝颜的眼光都是不善的,只不过,她们不想做出头鸟,而是将这人推到了前头,看她怎么为难朝颜。
“蠢货!”朝颜看了会,这几人的表演,淡色唇瓣蠕动了几下,吐出这两个冰冷如剑的字来,直直的刺进那才人的心窝。
她一下子跳了起来,一张锥子脸更是扭曲了起来:“贱婢!贱婢!你说什么?!”
“我说,蠢货。”朝颜重复,看着才人的眼光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只激的这才人愈发的火大:“贱婢,你胆敢以下犯上,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