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越昂眼底的震惊已经快要化作实质的了。
“你是说，你也发现了？”拉着助理走得更远了些，陆越昂这才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我来之前，他是什么反应？”
助理认真想了想，才回答道，“当时的反应很震惊，那时候还是正常的，沈总当时就扑上前去握住了那个收纳柜的那个边沿，看了看里面，像是在分辨是不是顾总的父母一样，然后被人家拉开之后，他突然就从震惊的表情一下子恢复到现在这样的面无表情，感觉就跟上了发条才会有表情，发条一走完了，他的表情也跟着消失了。”
陆越昂头疼欲裂，内心的怀疑又深了一层。
正巧问话是不允许有人陪同的，柳灵沁也就出来了，看着他俩古古怪怪的，便问道，“怎么了？”
陆越昂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解释了一遍事情，语气中不无防备之意，最后还不忘道，“要是他跟这件事有关系，以后你就要更加小心，这是摆明了要对顾总身边的人不利，你也算一个。”
柳灵沁皱着眉，不敢相信他的话，“这能是真的吗，沈宴跟江予……我记得以前是了解过的，关系很好的，从小就是穿一条裤子一起长大的，沈宴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
陆越昂轻声道，“他表现得太明显，很难让人不怀疑的。”
“越昂，要是你杀了人，又必须来到案发现场，在众目睽睽之下，你会表现出一种异样的情绪，让别人发现你的不对劲吗？”柳灵沁轻声细语的，只是说出的话却很有道理。
陆越昂也是一时晕了头，竟然也没想到这层面，是啊，要是沈宴真的是杀人凶手，他又怎么会不掩饰一下自己呢，难道真的凶残到要挑衅别人吗？不能吧？
沈宴到底只是一个乡下出来的小子，就算被顾江予送去渡了一层金，内里的东西还是没有变的，他还是没实权没势力的穷小子，不说他是顾总的发小，根本也不会有人愿意叫一声沈总。
这样的人，怎么敢公然挑衅别人？
没有退路，没有靠山，他凭什么？
要真的有那颗歹毒的心，不应该也有一份歹毒的心思吗，最起码也要细腻一些，做事的手法要灵巧一些，既然是这样，就不应该表现出这样的不同寻常来，这不是分明就在告诉别人——“我就是凶手，快点来抓我”吗？
陆越昂突然就觉得自己真是鲁莽了，竟然只相信自己的直觉，而忽略了最真实的可能性。
自嘲般笑了笑，他这才伸手奖励般摸了摸柳灵沁的脑袋，“小脑瓜子关键时候还是很好用的，那你看，沈宴为什么要有这样的表情？”
“单纯的妒忌。”柳灵沁撇了撇嘴，“女人常有的东西，用来分析这个人，倒也不是不能，江予原本跟他一样，都是个穷小子，偏偏走了运发了家，现在飞黄腾达盛名在外，他却还只是个穷小子，还要被江予资助送去留学培训，心理落差怎么都会有的，现在江予出事了，他心里不知道怎么窃喜呢，总算是找到个心理平衡点了，面无表情，大概是为了掩饰他那点高兴吧。”
陆越昂失笑，小女子的心思，沈宴这样的大男人怎么会有呢，可是柳灵沁分析的确实是在理，也正好能解释了刚刚沈宴看到他的时候还能笑出来的原因——不是心里在窃喜，怎么能露出那么自然的笑容来呢？
“这么说的话，顾总是养了只白眼狼？”助理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一句。
柳灵沁又撇了撇嘴，她刚刚表现出来的那点不屑就是因为这个，顾江予照顾他这个发小的事情，她是一直都非常感慨的，只是从未见过沈宴本人，内心也曾经幻想过这或许会是一个上进聪敏的人，只是现实却给了她狠狠的一击，沈宴不仅不是她所幻想的那个模样，甚至还有可能，生生给她演出一场农夫与蛇来。
“我只是猜一猜而已，到底是不是这样，还是说他到底是不是凶手，都还不知道，我还是建议先去查查他那晚在公司里干了什么，有没有出去，再打听一下，顾伯父他们具体是什么时候出事的，查查小区的监控视频，再跟沈宴那边对照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他，排除一下嫌疑再说吧。”柳灵沁歪了歪脑袋，小声吩咐道，她感觉沈宴的目光已经开始投向这边了，要是再多说下去，恐怕沈宴就要过来了。
助理答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说，瞧着沈宴的目光似乎是转到了这边，便开口小声道，“恐怕是不能的，杀人案还要调查一段时间才可以领回尸体，现在想要操办后事有点麻烦。”
柳灵沁聪明伶俐，知道他的意思，忙接过话继续说，“老人家多大岁数了，当然是入土为安要紧，你不是说尸体被水泥灌过吗，都毁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调查的。”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极好，只有陆越昂不动声色地看着沈宴走了过来，在旁听了一会，才突然插嘴道，“柳小姐不知道，案件的处理就是这么稍微麻烦了一些的，入土为安虽然要紧，可是找出杀人凶手，也一样要紧的。”
柳灵沁假装不知道他刚刚就在旁边偷听，故作吓了一跳，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这么说的话，我们现在不能带走尸体了？要调查多久，一直拖下去的话，尸体会腐烂的吧？”
沈宴轻笑一声，内里含了几分的轻视，“尸体腐烂也不会那么快的，柳小姐可以放心，后事现在要操办也不是不可以，按着我们乡下的规矩，拿了先人生前的几件衣服，做着法事先，等尸体可以领取的时候，再开始算着日子，做足了四十九天，便可以入土为安了。”
柳灵沁毫不掩饰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惊讶，“四十九天？可是最后也是要火化的，这么一直拖下去真的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