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总有着一股压抑的气氛，顾江予从踏进这里的时候就产生了强烈的不适应感，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皱着眉，带着陆越昂朝指引的地方走去。
带着他们的狱警解释道，“犯人是今天早上被发现自杀的，尸检报告也出来了，是自杀，撞到墙上死的，因为是独立牢房的缘故，没有人证，也不知道遗言，调过监控，犯人生前并没有说过什么，只是睡着睡着突然就起来，一头就撞上了墙。”
她是怎么死的，顾江予并不想知道，陆越昂也是，只是见到郑粒欣的时候，她就躺在停尸床上，安安静静的，跟她之前那个嚣张的模样一点都不像。
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额头上有着明显的伤痕，看得出是撞过了，只是被清洗过，倒也没有那么血腥恐怖。
顾江予的耳边嗡嗡响，不断回响起郑粒欣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
“江予，婚礼上人家一定要穿那件巴黎新款的婚纱，现场还要铺满玫瑰花，还要有水池，天鹅，象征着我们纯洁的爱情，好吗。”
“人家当然愿意啦，人家这五年来也是无时不刻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呢。”
“江予，你别开玩笑，人家今日就是因为担心你，才特意来看你的。”
“江予，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人家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啊。”
“江予……江予不要这样，我真的是爱你的，我是爱你才会做出那些事情的，是，我知道我害过柳姐姐很多次，我都是为了让你多看我一眼而已啊，我想要她离开你，想要她跟你离婚，甚至我想要她死，都是因为我爱你，我想要跟你在一起啊，江予你明白我的是不是，我这不是错啊，我只是太爱你了。”
“你说为什么……明明这一切都应该是我的，我要嫁给陆越昂有什么错，你没有钱，你给不了我幸福，我想要的一切你都给我不了我，我为什么不能去追求我自己的幸福，我为什么不能嫁给陆越昂？是你对不起我在先的，你给不了我幸福你还不许我嫁给别人吗？”
“我未了的心愿，就是希望你们这对奸夫**，还有你这个负心汉，和你们那个孽种，通通都不得好死！死了也要腐皮烂骨，死无全尸！”
他所有美好的回忆，所有痛苦的遭遇，都来源于同一个人，而现在，这个人已经永远地躺在了这里，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顾江予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样的一个人。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郑粒欣的容貌，那么安静，那么美丽，还是他曾经深爱过的模样，只是如今这个模样，也只能在她睡着的时候看见了。
她已经做了太多太多……不该做的事情，无法饶恕，不可原谅。
最后一面，是祭奠自己的青春，祭奠自己曾经深爱过的人，也是告别过去，永远地离开他的曾经，闭上眼再睁开之后，这个人就再也跟他没有关系。
“顾江予，你爱过她吗。”身旁的陆越昂却突然开了口，冷静的语调让他不免严肃了起来。
“爱过，曾经特别特别爱，为了她可以牺牲一切，她想要的，我什么都会给，她说的任何一句话，我都会说好，可惜，她已经慢慢长成了，我最厌恶的模样，爱过是肯定爱过的，只是那毕竟是过去。”
“我就没有。”陆越昂轻笑一声，“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顾江予回答道，“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爱她，你只是喜欢她的年轻美貌，你喜欢她对你撒娇而已，可是喜欢，从来都不是爱。”
他简直理智地可怕，“所以一开始我是真的讨厌你，觉得你配不上我的白月光，觉得你这样的人真的是讨厌，她这么好，你却只是爱她的外表，你却看不见她内心的美好，五年来我都恨透了你，直到后来，才慢慢改观。”
“我知道啊。”陆越昂淡定不已，甚至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可是那个时候，我根本就不想搭理你，我知道郑粒欣的心思不在我身上，可是她是我老婆，是我带出去可以长脸的人，是我加诸在身上的荣耀，至于你，我只觉得，不过是一点小问题，你们要偷情，要在一起，我愤怒，却并不是因为她的背叛，而是觉得，万一事情被揭露了，那一定会是一个很丢脸的事情。”
顾江予看着他，突然笑出了声，“我就说你是个伪君子，果然没有说错。”
“我认同这个评价。”陆越昂也笑，“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是。从我开始在意灵沁的那一天开始，郑粒欣在我眼里就已经是个污点，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抹去这个污点，想要跟她离婚，想要她死，可我真舍弃不掉我身上的光环，这样的自己我都觉得真恶心。不过我真好运，我一直在期待的这一天，今天终于来临了。”
“你告别你的情人，而我，我要告别我人生的污点，我要看着她，我要笑给她看，我要她死了也记住，我恨透了她，天天期待着今天的到来。”
陆越昂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从顾江予身上转移到了停尸床上，嘴角勾起，带着一抹残忍又绝美的浅笑，对着郑粒欣说出了这样残忍的话。
“你想不想让郑粒欣死我管不着，但是……”顾江予皱了皱眉，严肃道，“你必须告诉我，你会不会伤害到灵沁。”
“灵沁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陆越昂给出的答案很是肯定，“纵使有一天她也伤透了我的心，纵使她也背叛我离开我，我都不会恨她，不会伤害她，这一点，我可以跟你保证。”
顾江予瞅了一眼郑粒欣，抽抽鼻子，“你这个人……郑粒欣今天算是彻底的死不瞑目了。”
陆越昂的笑意更加残忍，“我就是想要她死不瞑目，不得安生，不然我今天特意跑过来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