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被文件袋尖锐的角划过，柳灵沁觉得有些疼，可她顾不上脸上的疼痛，而是急忙拿过那个文件袋，取出里头的文件。
只看了个标题，柳灵沁就觉得浑身上下宛若脱水一般失了力，拿着文件的手慢慢垂下，文件也掉落在了地上。
离婚协议书，顾江予……顾江予真要跟她离婚？
早上的话，真的只是骗她的？
所以顾江予其实只是为了见郑粒欣，而哄她睡觉，告诉她自己要去公司处理事情，晚上会回来给她做法吃，想必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内心一定是倍感厌恶的吧，可是又不得不哄着她，所以顾江予其实，是想要跟郑粒欣长长久久，好好地过下去，而不是跟她……
所以顾江予，只是在骗她？
道歉是假的，好好在一起是假的，哄着她伺候她是假的，温馨也是假的……
都是假的？
郑粒欣就喜欢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底觉得痛快得不行，见她只看到离婚协议书那五个字就变成了这样，而没有往下看下去，心底的最后一丝心虚也彻底瓦解。
那份协议书，没有顾江予的签名。
她可以以顾江予的名义拿到这份协议书，却不能模仿顾江予的签名在这份协议书上签字，所以只要柳灵沁往下一翻，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打破她的所有谎言。
还好，柳灵沁这个懦弱的家伙，只要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退缩，她根本就没有早上表现出来的那般伶俐聪慧，昨天的失手根本就不是柳灵沁变强了，而是柳灵沁恰好运气稍微好了一点而已，她的计划还是完美的。
她又何必惊慌，柳灵沁这样的，根本不配跟她当对手。
柳灵沁，就该一辈子龟缩着，看着她跟顾江予长长久久才是啊，非要跑来跟她耍什么心眼手段，她会吗，她耍得了吗，她配吗？
“怎么，签字吧？”冷笑一声，郑粒欣在房间里漫步起来，“这房间你设计的吧，一点都不符合江予的风格，等我搬进来之后，唔，我可要好好地改改这个装修，这么难看的地方，我可住不下，也就是你，才能在这里活着了。”
“低逼格的人，也只能设计出这样低逼格的装修了。”
“他在哪？”柳灵沁突然轻声道。
郑粒欣正构思着自己以后的生活，顺便冷嘲热讽柳灵沁几句，不想却被她打断，有些不满，可仔细回味柳灵沁这句话之后，她却突然笑了。
“你要见江予？”笑得猖獗，郑粒欣精致的小脸有些扭曲，“可是江予……”
“他不想见你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很是刺激柳灵沁的内心，她近乎疯狂地丢开了自己身边的东西，被子，枕头，床头柜上的闹钟，杂志，一样样的，全被她丢在了地上。
“不会的，这不可能！”女人的尖叫响彻整个房间，可因为隔音效果太好，楼下的李嫂他们并没有听见。
郑粒欣就看着她发狂，抑制不住的笑意从她嘴角蔓延而出。
可柳灵沁越是发狂，她就越想要刺激她更多，于是俯下身，在柳灵沁耳边一遍一遍地重复，“江予他要跟你离婚了，他不要你了，他连最后一面都不想见你了，柳灵沁，你输了。”
输了？
柳灵沁已经没心思去管什么输了赢了，她现在只想见顾江予一面，亲口问问他到底是不是要跟自己离婚，为什么一觉醒来事情会变成这样，早上的温馨到底是梦境还是骗局，顾江予……顾江予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
可是那个人不想见她。
顾江予不想见她……
如同只要顾江予一句认可，她就可以撇弃对顾江予所有的失望一般，只要顾江予稍微抗拒她一点点，她就会亲手将自己筑建好的心理防线彻底摧毁。
而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顾江予。
哪怕只有一句话，哪怕只有一个字，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哪怕……哪怕是现在这样，人都见不到，仅仅只是让别人来传话，都可以让柳灵沁彻底绝望。
因你而喜，因你而悲。
她的所有喜怒哀乐，都关乎那个叫顾江予的男人。
那个连跟她见一面都不愿意的男人。
郑粒欣看着她眼底的光芒慢慢散去，直到暗淡，内心的得意愈发膨胀，她维持着俯身的姿势，在柳灵沁的耳边又轻声道，“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这样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想要笑，签字吧，签字了，你就可以不用在这里被我羞辱，希望你走了之后能好好整理一下你那低落的心情，到时候参加我们的婚礼，最好十不要哭丧着脸来。”
他们的婚礼……
顾江予要娶别人了。
跟她离婚娶别人了。
柳灵沁突然嗤笑出声，对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又对自己今天的痴心妄想感到可笑，是了，顾江予什么时候爱过自己，他的心里，不是由始至终只有郑粒欣一个人吗，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痴妄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了。
五年了，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呢。
甜言蜜语，怎么可以相信呢。
“知道了。”笑够了自己，柳灵沁突然冷静下来了，淡淡地看了郑粒欣一眼，却忽略了她那诧异的表情，轻声开口，“你们结婚我就不去了，免得媒体报道，对谁都不好，祝你们幸福。”
郑粒欣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刚刚突然笑出声，她还以为这个女人又想到了什么来反驳自己呢，结果却是这样，不过这样也不错，她欣然接受了，“那我就不勉强你了柳姐姐，我跟江予有情人终成眷属，自然是会幸福的，不比你们，没有感情也可以勉强自己在一起，可真是为难。”
最后还要讽刺她一句吗？
柳灵沁注意到了，可她已经不想再计较，下床打开衣柜收拾了几件衣服，随手塞在行李箱里，再也不多看这房间一眼，从郑粒欣身边经过，径直离开。
郑粒欣紧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拎着行李箱下楼，越过李嫂的身边，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