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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床说(五)

交过一份常规的检讨书,叫过了家长后,这件事让他萌生努力学习的念头。可不能就这么荒废学业,让贫困在长大后他还能继续困扰着他不堪的生活,给他施累,也别再让别人找到理由,说他不好好学习,是多么对不起自己的贫穷,这就好像是先天的贫穷是一个人能好好学习的优质土壤一样,如果捉不住,就好像是如何对不起自己的那份“优势”一般。

是不是每个贫困的孩子都理所应当的比谁都要懂事一些才不会显得形单影只?难道就因为家庭条件差一些,就必须要上演励志成才的故事吗?不要想当然的用理所应当的想法去绑架每一个不容易的人,虽然谁都希望看到丑小鸭变白天鹅,穷小子逆袭成为高富帅的励志戏码,可谁又不是在逐步探索中,和这个社会的接触中成长起来的呢。鼓励是应该的,但别使用绑架的手法。

从那以后,他尽力克制住自己的不良行为,每天都都朝着让自己变成更好的人而努力。上课的时候,尽管老是爱走神,他也挺直自己的腰板,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管怎样,态度总该是端正的。至于他走神的原因,要么就是觉得自己太差劲,脑子的精力停留在人生的阴暗面里无法自拔,要么就是调皮捣蛋的那几个同学老是嘲笑他,说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极了戴着面具的小丑,特别会装。

对于这些,他会安慰自己说:“耶稣说人生下来就是来赎罪的,我这辈子就是来赎罪的,我还配不上享受美好的时光,面包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

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他就这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逼迫自己看书,人家不是说一个习惯的养成往往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吗?所以他这是在努力养成习惯。这么一看,现在的他,倒有几分改邪归正,准备要奋发图强的感觉,他所暗恋着的姑娘呐,也就此放弃。

一个月后,学校组织月考,他的成绩的确进步了点,可名次倒是没什么变化,虽然只进步了一两分,还不是那么的突出,但也算进步吧。班级里的个别人甚是不照顾别人的情绪,说这个月的试卷题目比上个月的简单多了,于是他在心里自我安慰道:是时候发挥阿Q精神了,听见没?难度降低了,在所有人分数都普高的情况下,我还能保持名次不变,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能够保持,就已然是一种胜利。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只有更加努力的学习,用汗水浇灌学习的树苗,才能让它长成苍天大树。然而这个奋发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是这次暑假,他被同村女孩诬陷的那件事后,他的心已经冰凉到极点,休学,去北方沿海打工,也许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

回忆停在这里,他眨了眨眼睛,于是乎才慢慢从过去的回忆里转回到现实当中,回忆停在这里,烟雾弥漫着他租的整个房间,他已经不知不觉中连续抽过七八颗烟,连烟尾巴都没放过,现在,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忧伤,不管怎样,过去的都已经过去,除过叹息,还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去表示不开心呢?

他一口气把开过的那瓶酒一饮而尽,喝急的酒从嘴巴里流出来,经过他的胡渣,小酒滴挂在他的胡子上,就像是绿叶上的小水滴,只待一点儿风,就能滴落下来。“滴!”小酒滴终于和他的胡渣分手,滴在地上,滴在了关于打工时候的那段回忆里。

辗转来到山东威海,经过多方寻找,他最后找到一家工厂,专门加工海鱼。独自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市,对他来说算是一种重新开始,在新的环境里开始崭新的人生,至少来到这个地方,他还能对未来有所期待,如果继续待在原来的地方,他背负不动那么重的压力,那会让他喘不过气。

和学校里有些一样,宿舍区也分男女宿舍楼,厂里有一个大餐厅,一到饭点,厂里的男男女女,各个年龄阶层的人都聚集在这里吃饭,人来人往,在厂里待的时间久了,他才明白,除过周日,每一天最让人放松的时候就是饭点,饭点既可以吃饭,填饱一下肚子,又可以看看隔壁桌的漂亮厂妹,比起在流水线上反复的动作舒服多了。

一开始来这里的时候,他是有所期待的,时间久了,如果不是因为经历过一些事,他是多么的想回到学校,学校的生活比这有盼头,也比这轻松些,这里每周倒班,分早班和晚班,这一上就是十个小时,晚班最是让人打瞌睡,他依稀清楚的记得自己刚来那会儿老是打瞌睡,鱼砍着砍着就,自己就睡着了,最令人乏味的还是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要集中很大的精力,既不可以聊天,又不可以走动,如果是分配到砍鱼第一道流水线上,这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又不得不拼命的干,它是按照加工重量算工资的,也就是说,效率就是金钱,这里面没有欢声,也没有笑语,大家看彼此的眼神里没有任何一丝积极的东西,那眼神里满是对生活的疲倦感。这也就是为什么饭点最是舒服的时间段。

来厂里打工的什么人都有,只要是能动手的劳动力,都可以来这里上班,大家来的目的也不尽相同。有些人天生不喜欢读书,看着从外地回来的青年人,穿的衣着光鲜,心生羡慕就跑来外地学人家打工;有的人习惯在外地打工,已经不适应干家里的农活,于是常年外出打工,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回趟家;有的人有了家庭孩子,夫妻二人又来自不同地方,结识于工厂,这已经是他们的生活方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出身卑微,无论表面多么光彩,其实都是苦命的人家,只是在这里,谁也不允许谁去同情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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