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来得很快,很细心地替祝菲蓉处理身上的伤口,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人。因为全身都有伤,祝菲蓉必须要把衣服又脱下来上药。小腿那一块本来已经痛得没有知觉,这会儿被医生一碰,痛得祝菲蓉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医生手下的力道更轻了,抬眼看了看祝菲蓉的表情。见她一副被吓惨了的模样,多嘴安慰了一句:“没关系的,伤口也不是很深,好好注意,不会留疤。我知道你们女孩子爱美,但你也不要太过忧心了。”
祝菲蓉微微地闭上眼睛,连说一句话的力气和欲//望也没有。现在这样的情况,身上留不留疤还有什么重要的?今天这一幕,就已经成为她终身的污点和烙印了。
医生接着语气温和地说:“来得太匆忙,我这里只给你粗略的上了药,打了针。还是要去医院检查的,知道吗?”
祝菲蓉就像傻了一样不说话。
医生上了药,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展书砚连忙迎了上去,问:“怎么样?”
“除了腿伤有点严重,其他地方没什么关系。不过,还是要去医生做全面的检查和处理。我这儿条件有限。”医生顿了顿,回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他实在很想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弄成这样,如果真是被藏獒扑倒撕咬,一定比现在要严重几倍。但他只是个医生,不该他问的也不方便问。只好把疑问压回了心里,接着说:“伤口是不要紧,但我看心理创伤挺大的……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心理医生也去看看……”
“是嘛……”展书砚微微笑了笑,虽然语气表情还带着焦急和担忧,但表情里隐隐透出漠然,顿了顿,向医生伸出手,有礼貌地说:“麻烦你了……谢谢。”
“小姐说的哪里的话,都是我应该做的。” 医生回握了手,转身就离开了。
戏演到了尾声,众人自觉地开始起身告辞。展书砚也没有虚留,表示下一次有机会,再请他们来玩,以作赔罪。
同学们跟展书砚客气了一翻,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等到最后一个同学也等来了家人来接走,祝颂才终于走到了展书砚身边。
她向展书砚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反而是展书砚先开口,问她:“我听她说,给你喝了什么……什么药?看你这样子,也没有着她的道吧?”
祝菲蓉说得清楚,祝颂如果真的喝了她给的东西,这会儿怕是早就发作了。她还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就证明已经防着了。
祝颂微笑着点点头。
也没有外人,展书砚不必再装。脸上焦急抱歉的表情淡下去,换上了一副笑容。
“我替你出气了,还满意吗?”
祝颂抿着嘴唇笑了笑,又伸手拍了拍展书砚的肩,诚恳地说:“谢谢你了……书砚。”
“你还真的谢我啊?”展书砚被祝颂逗乐了,“我和你开玩笑的!只是正好你跟她也是敌人罢了……她利用我,还骗了我,没有你,我也要对付她!”
祝颂看着展书砚漂亮的脸上露出的冷笑与漠然,不由得微微吸了一口凉气。难怪林悦母女那么努力想要争取她。真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外表谦和低调的小姑娘,下手真是毫不含糊。
还好,没跟她成为敌人。
不过,就她现在所在的朋友圈子里,秦桑,齐永岚,包插林悦母女,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想到秦桑,祝颂问:“展小姐今天没有邀请秦桑吧?”
“嗯?”
“不过也对,她跟你本来也不熟,不过是上回一起吃饭……”祝颂话说到一半,偏头打量了一遍展书砚,忍不住问:“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上回你去秦桑的生日会,本来是想我怎么样的吧?”
展书砚抿嘴一笑,没有回答。当着本人的面说要整她不太好,但她不说话,自然也就是默认了。
祝颂饶有兴趣地问:“你本来是想怎么对付我?”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展书砚没忍住,张嘴笑了笑,说,“还好,没有用在你身上……不然我得后悔死了。”
祝颂没说话了,觉得下回一定要好好地请秦桑吃个饭,她让自己逃过了多大的一劫啊?
两个人在客厅等了一会儿,见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祝颂看了一眼时间,说:“差不多了,我得让找人来把她弄回去。”
展书砚点点头。这是自然的,总不可能让祝菲蓉就住在自己家里。
祝颂犹豫了一下,把电话打给了祝冰洁。
祝冰洁和男友正坐在西餐厅里,听着小提琴曲,接到祝颂的电话很是诧异。她反应快,几乎在一瞬间心里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自她认识祝颂以来,从没有接到过祝颂的电话。两个人表面和气,但私底下的关系心照不宣,没有什么事私下尽量不相处,勉得给自己添堵。
“颂颂?怎么了?”祝冰洁很快接了电话。
祝颂犹豫了片刻才说:“姐姐,没打扰你吧?我们在展宅呢,能麻烦你来接下吗?”
祝冰洁立刻绷紧了神经:“怎么不让家里司机去接?”
“那个……”祝颂仿佛难以启齿。
“发生什么事了?”祝冰洁问到这一句的时候已经起身,一手提着自己的包,一手举着手机,不等祝颂回答就接着说:“我马上过去。”
“好的,姐姐。”祝颂小声应了一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虽然她没有在电话里面说出缘由,但祝冰洁已经猜到一定是出了事,而且出事的对象是自己的妹妹。想到她临走之前给祝菲蓉的那个小瓶子,祝冰洁心里不由得心急。心里已经在想对策,若是这件事情被捅出来,要怎么找个合适的理由,要怎么去说,才能让祝菲蓉全身而退。
一面心下着急,一面在心里把祝菲蓉骂了一百遍,认定是她太心急,所以又栽到了祝颂的手上。
祝颂这边挂断了电话,展书砚看了看她的脸色,安慰道:“不用担心,怪不到你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