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明面上是风月楼的歌妓，实际上是贩卖情报的，向来只认钱不认人，对于这件事，她没有任何隐瞒的理由，可她认识轻纱这么久，轻纱查不出的事，倒是少见。
除却十年前的临安楚家，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有轻纱查不出的事。
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要棘手。
楚忘念站起身来要走，轻纱突然叫住她。“这么快走了，不多坐坐？“
“你若是还有些什么有用的情报，我倒是可以考虑喝杯茶。”
轻纱撇撇嘴，轻笑道，“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上心一件事。”
她眼中带着笑意，不似打趣，却是真正朋友之间的简单关切。
“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我再卖你个情报，赫连孤城的身份，可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若你要借助他的身份，还不如去找那个萧世子。”
听她到的话，楚忘念眸中波动，突然问道，“轻纱，我们认识多久了？”
认识轻纱，有多久了？
她认识轻纱，大概有五年了。
那时候都是二人最落魄的时候，两个落魄的人凑到了一起，隔三差五的互相嘲讽对方有多落魄，她嘲笑轻纱只身一人，轻纱嘲笑她孤苦无依。
她还记得有一年冬天，雪下的特别大，她几日高烧不退，轻纱便跪在有半尺深的雪中乞讨为她买药。
她的膝盖被冻坏了，跪在雪中几乎没有知觉，大雪纷飞覆盖在她身上，过往行人匆匆，却无人愿意施舍，哪怕一个怜悯的眼神，也不屑施舍。
长安城中每年都有冻死街头的乞儿与孤儿，她和轻纱，也不过是其中之一，自然不会有人怜悯她们二人。
那一年，她和轻纱差一点，便成为长安城冻死街头的人之中。
那一年，她和轻纱明白了何为人情冷暖。
后来，两个孤苦无依的人便相互依赖，她们各自做着自己的打算，谁都没有多问对方一句。
后来她进入丞相府成为五小姐，嫁入陵王府成为王妃，轻纱成为风月楼的东家。
她掌管着天下情报，却从未暗中调查过她，对于她的过去，轻纱只字不提，对于轻纱，她亦是没有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不愿被触及的过往，她有，轻纱也有。
说来也好笑，两个彼此只知姓名的人，却成了彼此最知根知底的人。
“我们认识五年了，是我不对，不该问你那样的问题的，”轻纱回过神来，对她摇头道，她那么了解楚忘念，自然知道，楚忘念一旦决定了，绝不会改变，就算撞上南墙，也倔强地撞下去。
这一点，她们很像。
“我出来有些时候了，我得回去了，若是有事，便去陵王府找我。”
“哦？不过若真出了什么事，这陵王府的面子可不够大啊！”轻纱“啧啧”地摇摇头，楚忘念不再和她多说，迈起脚步离去，离去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轻纱，对她道，“轻纱，谢谢你。”
最后那句谢谢很轻，轻到不仔细听就注意不到，轻纱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漾着温柔，嘴唇微弯。
谢什么啊傻丫头，这些，本就是你应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