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把兽魂送入图南的元神,然后吞下妖丹,但这一次她没有妖血可喝,因为给了赫连。
苏冬至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开。
她也没准备说,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场临时的合作,各取所需而已。
但是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场中除了她之外,还有另一个活人。
所以,结果自然不同。
一道血箭浮现,往苏冬至刺来。
这道血箭很细,破空时没有声音传出,瞒住了她的耳朵。
血箭从背后刺来,瞒住了她的眼睛。
但是很可惜,没有瞒住她下意识躲避危险的本能。
数次险死还生下来,所积累磨炼出的本能。
一道青丝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背后,没有蜿蜒,没有流转,就这么直直的往身后刺去,像一把剑。
过去的十年里,或许苏冬至没有学会多么高深的功法,多么强大的神通。
唯一学会的,就是心怀恶意,对人,对事,对整个世界。
也正是因为心怀恶意,她才能力尽无数的艰险,走到了现在。
无声的血箭,和无息的青丝,就这么碰面了。
由于无声无息,也就没有灵光闪耀,没有气势威压。
就这么朴实无华的碰撞起来,然后同时溃散,再然后,又同时消失。
这时,苏冬至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赫连。
她还是没有说话。
说什么呢?你为什么偷袭我?
没有意义,而且苏冬至也知道为什么。
就像猫见了老鼠会捉,见了狗会跑,那么见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动物呢?
猫会试试,这个没见过的动物是鼠还是狗。
一个代表了能被他吃,另一个代表了他被人吃。
赫连试了,也试出了结果,但却是第三种结果,比鼠强大,又比狗弱小,和他差不多。
差不多,也代表了两者皆有可能。
看起来是选择题,但赫连却没得选。
因为苏冬至看到了他用出的七禽印,看到了血色枭鸟。
虽然血色的神通不代表就一定是血魔宗余孽,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御灵宗,一百年前还是血魔宗。
在这里出现血色,就会被人怀疑。
而这一丝怀疑,对赫连来说,就足以致命。
赫连双手虚握,就仿佛手中握着一把无形的长剑,然后一剑斩下。
斩下的中途,他的手中真的出现了一把剑。
长剑通体血红,一百年前,这把剑叫血饮剑,在血魔宗威名赫赫。
但是现在,这把剑叫鎏虹剑,因为赫连喜欢这个名字,新取的。
这把剑通体血红,看起来锋芒不显,但斩出之势,却染红了阳光,也映红了瞳孔。
苏冬至脸色平静,法力微动,手中也出现了一把刀。
一把青色的刀,没有名字,也没有什么显赫的来历,因为这就是一把灵气凝聚的刀,很普通。
至于青色,也只是因为苏冬至偏向木行,木行灵气显现出来,自然就是青色。
没有停留,苏冬至一刀横扫而出。
她不会用刀,所以这一刀自然也没有什么套路可言。
如果非要找出些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刀身行走之中,运转由心,极为如意,并且自有光线相随。
光线明明无形无色,但确实在跟随着刀身行走。
刀势毫无凝滞,如大潮翻卷般横扫而出。
决绝到了极致,也霸道到了极致。
刀剑相碰,然后各自倒卷而回。
苏冬至持刀在手,人刀合一,倒退中划过一道弯月般的轨迹,掠出一抹璀璨的光芒,自上而下,斜劈而出。
由于不会刀法,苏冬至自然只能来来回回的就这几招,扫,砍,劈,撩。
但刀身行走时,如千衍丝般如意,如鲲跃北冥般光线相随。
几息之间,苏冬至一气十九刀。
刀刀如行云流水,酣畅淋漓。
每一次刀剑相碰,赫连都会酿跄后退。
十九刀后,赫连一退再退,短短几息,已经退后一丈有余。
他不记得已经多长时间没有这么被动了,鎏虹剑在手,竟然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想到这,赫连神色不由阴厉起来,双手汇聚在胸前,捏着一道怪异的法诀,一口心血吐出,双手指诀飞快的变动起来,令人眼花缭乱。
“血祭八兵!”
赫连沙哑的声音弥漫,伴随着双手舞动中的血丝流转,邪气森森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那口心血在十指勾动下,分成八股血流往赫连身前半空浮去。
转眼间,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八件血色兵器一字排开。
八件兵刃上血色流转,反光时的一抹璀璨照在眼中,苏冬至下意识的眼帘微闭。
苏冬至只觉眼前一晃,再睁眼时,自己已身处于一片血海之中,无边无际的血色浪涛汹涌而来,浪涛翻滚着卷了过来,一眼望去,无论前后左右上下,无处可藏。
鼻间轻嗅,浓郁的血腥味不断在胃中翻滚,强烈的生理反应无声的对苏冬至诉说着这片血海的真实性。
此招其实叫做‘血祭十八兵’,赫连此时用出的这招,充其量不过只有三分形似,更受其修为所限,也仅仅能祭出八种兵器而已。
就连这片血海,也只是他的一口心头血所化的幻境,可即便如此,也足够惑人心神,苏冬至一旦被困在这片血海幻境之中,现实中的血气兵刃就是紧随其后的致命一击。
苏冬至的确被困在这片血海世界之中,在她的所视所感之中,眼前的血海无比真实的存在着。
但苏冬至脸色依旧平静,因为她此时的心念之中,莫名的浮现出一种极端的自信,眼前的这一切不堪一击。
这种自信,并不是无端出现。
这种自信,是苏冬至多次与妖兽连战连胜之下,心中意念最直观的显化。
与此同时,现实中,赫连的血祭八兵正在迅疾的破空而来,锋锐直指苏冬至。
眼看血祭八兵临近苏冬至,赫连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幻境中,苏冬至双眸紧闭,右手虚握而起,心中极端的自信咆哮着,“我有一刀,可破万法!”
现实中,苏冬至蓦然睁开双眼,漆黑的瞳孔中映射着深邃的光芒,“我有一刀,可破万法!”
伴随着苏冬至洪钟大吕般的声音,一刀横扫而出。
一道磅礴的月牙形刀气斩破虚空,纵横间,血祭八兵齐齐的从中断裂,没有一丝声响。
在赫连心中,这一幕是如此的理所应当。
在赫连眼中,这一刀是如此的堂堂正正。
这道月牙形刀气微弯,却很直。
这道月牙形刀气很亮,却微暖。
直,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直,是因为苏冬至毫无保留的相信自己心中那抹自信的念头,她相信自己可以一刀破万法,那这一刀就必定会斩破身前一切障碍。
微暖,是因为这一刀,凝聚了苏冬至所有的精气神,因为自信,她毫无保留的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加持在这一刀上,刀气迸发出的炽烈光芒如阳光般温暖。
她相信,这一刀,必分胜负。
她胜,对方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