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名字吗?”梅仙子问她。
她不语。
“我大哥是如何找到你的?”梅仙子又问。
她沉默。
“你是姐姐,还是柳伊伊是姐姐?”梅仙子三问。
听到这句话,女子才转头望梅仙子,张嘴问:“伊伊?”
女子的语调犹如和风日莺转,音色十分悦耳。梅仙子回道:“对啊,伊伊,柳伊伊,你们姐妹长得很像。”
女子眼里的星河散淡去:“她姓白,叫白伊伊。”
梅仙子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恐怕又引起了她的灭族之恨,赶紧转移话题:“这次你入宫,我虽不能保你荣辱,但我一定保你性命。”
女子看着梅仙子斩钉截铁的表情,心想哪有荣辱,有的只会有羞辱罢了,当今皇帝怎么会让白族后人好过。可是她的身体似乎突然有了生气,像是沉睡了百年后被唤醒,并神采奕然起来:“伊伊她在哪?”
此时突然听一声喝马停,马惊,轿落,梅仙子顿时握好腰间的剑,挑起轿帘,只见护卫在一旁的武将正拉紧缰绳,马蹄高高仰起。
“什么事?”梅仙子问。
“回大将军,前方有贼人扰事。”武将回。
“你去看看。”
“是。”
这可是京城,哪个贼人敢拦她大将军的轿,梅仙子有些半信半疑,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那一身鲜艳纱裙裹覆的无终国公主,莫非是白族后人前来相救?
前排马蹄跌宕,怒气灌鼻,将士皆以银剑指喉。被指之人,皆以黑布掩脸。
“报告将军,来者区区四五人则已,说是要求见你,其中四人尽被黑虎将军斩杀。”
“见我?”这袈将军怎么要了人命,他当京城是北塞吗!梅仙子有些恼怒,她下了轿,牵过武将的马,一跃而上,飒飒风姿往前骑去一探究竟。
她勒住了马儿,前排战士纷纷向其致意,地上淌着一滩的血,她问袈将军:“谁要见我?”
“是我。”声音来自前方一名遮脸的贼人,原地也仅剩他一人了,他缓慢拉下面巾,梅仙子看着他熟悉的眉眼,心里一咯噔,这一露脸,袈将军急忙抓起面巾又往贼人面目盖去,并擒住贼人的后颈,把他拖到了第一个轿内。
此时梅仙子上轿,说:“袈将军,你先下去吧,看好后面的公主,继续前进。”
“是。”
轿内是一箱箱要献给陛下的金银财宝,银钱的金属气味冲鼻而来。
“你怎么还有胆跑到这里来?你不要命了吗!”梅仙子怒气冲冠,眼珠都要爆出来。
这个男人,看着唯唯诺诺的,瘦弱的身子让人以为是个娇滴滴的小姐,他眼睛红红的,垂着个脑袋下拉着嘴,似乎有天大的委屈。
“我…我…我是没有办法才想来投靠大将军,求大将军救我一命吧!”他噗通一声跪在梅仙子面前,一头扑在梅仙子的鞋上。
梅仙子往后退,想躲开他,可是他像一条臭虫一样,追着不放。
“大将军!我父亲做错了事,连累了杨家军他罪有应得,可是我没有啊,你也知道的,我只是庶子,和他甚少接触,不被宠爱,我从小与长青哥一起长大,受杨家教育栽培,陪读他于应天府书院,还望大将军看在这个份上…”话还没说完,他便嚎啕大哭起来。
梅仙子无奈道:“我不是都放你走了吗?你又跑回来不是送死?”
“大将军放我走了是不假,可是刑部的人是天天寻我,日日要拿我归案,诛我九族,大将军若是不收留我这条贱命,我…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烙上黥字罪印。”又是一阵啼哭。
“你…”梅仙子厌恶男儿落泪,她指着他,欲赶他走。
此时,杨长青听到了消息,竟然从军队后方赶来,撩起轿帘,一眼便望到了他的昔日老友。
“姜正!”
“长青兄!”
杨长青喜出望外地跨步而来:“你没受你父亲牵连真是太好了!待会等我办完事出宫,我们兄弟两好好聚聚!”他拍了拍姜正的肩,紫金城外一别,他与姜正也近六七年没见了。
姜正点点头,又害怕似地抬眼捕捉梅仙子的神情。
杨长青随他看向梅仙子,心里明白了,居然替姜正求情道:“姐!你也知道姜正他是无辜的,他无路可走了,就让他跟着我们吧!”
“真是荒唐!你知不知道这是大罪!我们都快自身难保了,你还想保他?”
“姐!我们杨家,三世镇藩,五世统军,战功累累,圣上岂会轻易动我们?顶多是定你一个失察之罪,罚些俸禄罢了!姜正孤苦伶丁,又与我一起长大,他什么秉性我最清楚,不如把他搁在复眼,也算是救他一命。”
复眼,杨家军的精妙地下暗杀组织,仅听命历届大将军一人,不抛头露面,专门打探情报为大将军除异己、反叛军所用,干的都是惊心动魄、悬崖走壁的危险任务。
梅仙子犹豫了,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她抬眼,望到了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此时便决定留姜正一命。
“好,但是这些供奉给皇上的礼品由你送入宫,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梅仙子对杨长青说。她这个弟弟,自小被她和大哥宠坏,若是逆着他,他定是不从,杨家与皇家结亲,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他这个准驸马还被瞒在鼓里,答应了他也好,至少手里还有个法子让他就范。
杨长青笑笑:“那自然是好!”
“多谢大将军!”姜正感激涕零地又跪下给她磕头。
“好了,你待会乔装打扮出京城去,我会派人接应你,这期间,你哪也不能去,以后,也是。”梅仙子目光如炬,复眼,是她从不会主动提的组织,这个组织,只能为杨家生活在黑暗里。
杨长青也是开心地拱手谢阿姐,似乎姜正在他心里是举足轻重的人。
“姐,这个白族公主到底有什么故事,大哥把她送给皇上,真能使皇上龙颜大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