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某天,孟如淮按照惯例,周一起来就去找报纸了解时事。这是她和赫简连被关在山中别墅中唯一了解外面世界的途径。
然而那天王婶却告诉她,那天采购物资的人没有买报纸。山中要维持正常生活,就要有物资,粮食类是每两三天买一次,生活用品是一个星期买一次,赫简连向田舒瑜提出想要看报纸,之后,采购员每个星期都会带着过去一周的新闻。
而那天开始,要不然就是采购员忘记买报纸了,要不然就是一周里有些报纸缺失的。
直至两个月后,那天她少有起得早,下了楼,闻到院子里传来烧东西的味道。循着味道走过去,孟如淮发现赫简连在烧报纸。
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轻步走过去。
赫简连背对着她,凝着眉头,直至手中的报纸被身后的人抽走了也没意识到。
赫简连连忙转身,见到她的时候惊了一跳。
“你为什么要烧这些报纸?”孟如淮说着就展开报纸。
一张照片占据了报纸的主要位置,十分显眼,关键是照片里的人再熟悉不过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看报纸上的文字,就被赫简连夺了去。
“赫简连!你给我!”她抓着他的手臂去抢夺,赫简连却想把报纸扔进铁桶里烧了。
“你要是敢扔,我们之间就不要再说话了!”
在他扔下去之前她威胁道,然而,他也不过是顿了一下,然后就作势要把报纸扔向那还带着火苗的桶里。
“别!”她由威胁到哀求,“简连,我都看见了。不就是他的花边新闻吗?他旁边的女人是白伊伊。”
这些新闻,她以前还会看得少吗?
赫简连顿住了,而她趁机把对方手中的报纸夺了过来。他本想阻止,她已经展开了。
孟如淮盯着报纸看了很久,即使低着眼睑让人看不清情绪,他也能感受到那浓浓的悲伤。
是的,不是愤怒,而是悲伤。
“挺好的。”
良久,她才说出这句话,然后牵强一笑,然后往屋里走去。
孟如淮也不知道,她手中的报纸是怎么就离手了,怎么就回到了房间。
报纸上说,顾祁君的妻子池紫居怀孕三个月了,而顾祁君极少回家,经常去找白伊伊。
三个月……那时,她被困在山中别墅已经将近八个月。
她一直以为,是顾祁君找不到她,后来想想,顾祁君的能力,只怕是根本不想找她吧?
那些曾经说过的话,也不过是为求一夜风流才说出来的吧?原本以为,他多少有些喜欢自己,可是到头来是自己太自恋了。这世上本就没什么不可替代,没有了她,一样有池紫居生下顾家的孩子,没有了她,一样有白伊伊和他一夜春宵。
……
这两年,他从未出现过,足以证明自己在他心中是什么角色。
本以为,自己早已放下了,淡忘了,却不想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还是不由自主地唤醒了她身体里的某些东西。
宴会开始了,台上是举办这场宴会的主办方,在讲解该宴会目的是慈善拍卖。
服务员给贵宾们送上了些食物。
白伊伊穿着月牙白的礼服,上身镶嵌着着珍珠,下摆微微蓬松有型。她低着眉头喝酒,而这时,服务员送到她这一桌,也不知道怎么的,那红色的液体就撒在她的肩膀上,顺着趋势,滑入衣服里,白色的裙子渗出淡淡的红色。
“啊……”她受了惊吓。
“对不起、对不起……”那服务员使劲道歉。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他刚才感觉有人从后面撞了他一下,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拍卖会还没开始就发生这样的事,很快就有管事的人来处理这事。白伊伊面色窘迫,看向顾祁君,后者始终让人看不出息怒,这时才开口:“你去换一间衣服吧。”
白伊伊的经纪人钱雪玲和她对视了一眼,说:“我跟着过去吧。”
这两人离开后,顾祁君坐下来。在那一瞬间,昏暗的灯光里,一抹红色的倩影闪过。他像是被拨动了体内的一根弦,抬头望去。
隔着两张桌子,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刚起身,她背对着他,拿了放在一边的手拿包,正往一边走去。
那身影……
是你吗?
那身影分明就是孟如淮!他一定没看错,这两年来,他每天都要想起的女人,他不可能认错!
那个女人……她回来了?
顾祁君也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站起来。
旁边的年叔见他就要走,提醒:“一会就开始了。”
结果他像是被蛊惑了般,步子匆匆就往一边走去。庄辛年没有看到那个红色的背影,却也知道他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竟然情绪这么反常。
顾祁君看着那背影除了会场,也跟着过去。因为路上被服务员挡了一下道,在望过去,红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服务员的酒洒在他身上了,惶恐地道歉,他却没在意,将服务员留在原地,自己跑了出去。
出去后,两边的廊子空荡荡,只有会场门口的警卫站在那里。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
顾祁君不怒自威,这略带紧张烦躁地询问,让警卫愣了一下。
“往、往那边走了。”
顾祁君的手下已经跟上来,问:“顾总?”
“别跟着。”顾祁君现在只想找到那个女人。
他只知道那个女人往那边跑去了,也就往一边跑去。然而,廊子在转弯却是电梯,人已经不见了。
该死!
顾祁君烦躁地在心里怒骂了一声,再抬头,见电梯显示在二十六楼停了。他连忙也摁电梯,而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白伊伊打过来的,他把对方电话挂了,一心想要找到那个红裙子女人。
为什么回来了?她为什么会回来?
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这一次他也不看是谁就挂了。
二十六楼终于到了,他冲出电梯,左右两边地需找,绕了一圈的廊子,也没找到他要找的人影。
是住在这一层的某一间吗?
顾祁君甚至什么也没考虑,就挨户敲门,甚至闯进人间房间里搜寻。
“啊——”
“你这人怎么回事?”
……
他听不见那些被打扰的人的谩骂,他只想要找到那个女人。他想要问她,问她为什么。
终于,他把能闯进的房间都闯进去看了一遍,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他靠着墙壁,解开领带,不顾脸上的汗水滑下。
忽然,他冷笑了一下。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那个女人不就是喜欢赫简连么?即使回来了又能怎样?
与此同时,就在他面前的那间房里,红裙女人从猫眼里望着他,最后还是没把把手拧开。
她浑身颤抖着,顺着门背滑下,坐在地上。
她抱着膝盖,眼泪滑出。
孟如淮,你没有退路了。
她将头埋在膝盖里,肩膀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