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帝周围的空气被某种力量扭曲变形,冥秋眯起眼睛,看着黑白帝在黄沙中向他走来。
但是,他对黑白帝所说的“最强人类”并不在意。
如果单说力量的话,那个金发女人比他强多了。
黑白帝仍然在向冥秋走来,他所踩到的地面都被融化成岩浆,灼热的空气甚至让冥秋的视线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冥秋的脚尖点了点地面,长达十米的黑色翅膀在他的身后展开。
冥秋的力量是使熵增加,熵的值在达到某一数值的时候会引发一些别的现象,这是雅芙塔告诉他的,至于会因为什么现象……没人知道。
不过冥秋马上就会知道了。
“无序。”
像是完成了某种命令,黑白帝周围的大地突然不在变化,就像是被相机照成照片固定在那里,紧接着,许多“生物”涌现了出来,它们的外表及其混乱,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像是正常的生物,就像是小孩子用蜡笔做的涂鸦,但这只是开始,更多不合理的、毫无逻辑的东西开始出现,地面涌出的岩浆变成了巧克力酱,然而巧克力酱里却生长着一种白色的草,那些草在吃牛,牛被吃掉后,尸体变成了冰箱,冰箱从十五米高的大桥上跳了下去,砸在了路过的鲸鱼身上,鲸鱼的身上站着几个人,他们有二十个手指,每个手指上都占满了黄绿色的颜料,而这些怪异的景象往往会在下一秒消失,变成其他更荒诞离奇的景象,就像是做梦一样。
黑白帝没有说话,对他来讲,这些都只是转瞬即逝的幻象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事实上,这些也的确都是幻象。
因为粒子在无规则运动下所组成的物体根本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哪怕是一阵风吹都会让它们组成的东西瞬间崩溃,但危险往往不来自于表面,让粒子高速无规则运动的那些能量才是最可怕的。
紊乱的能量推动着粒子,那些粒子以光速四分之一的速度穿梭在这片空间内,温度在这个空间内不断升高,转眼间就达到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然而两人却是像没有感觉到一样,继续看着对方。
黑白帝先动了。
他的进攻方式很简单,抬起腿,将地面上的一颗小石子向冥秋踢去。
石子在被踢出去的一瞬间就变成某种能量的承载体,化为黑色的能量波攻击在冥秋的黑翼上。
就像是在充满了煤气的房间里点燃了火焰,巨大的能量瞬间爆炸,淹没了两人的视线!
“有点意思。”
黑白帝感兴趣的看向冥秋,他的左手变成虚幻的白色,右手变成不反光的黑色,向着冥秋走去。
“既然如此,就用我真正的本事对付你吧。”
“你那三脚猫的本事再多也是白搭,我建议你先用你那力量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冥秋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等你被我碰到或许就不会那么想了。”黑白帝没有生气,或者说没必要,对于将死之人说什么都是浪费口舌,至少黑白帝是这么想的。
他的左手是[放逐],只要被这是手碰到的人,灵魂就会被放逐到虚空之中,在那个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概念的地方,一旦进去就不可能出来了。“
来吧,挑一只你喜欢的手。”
他的右手是[消湮],被这只手碰到的个体,将会从物质层面完全消失,对于绝大多数的生命来说,物质层面的消失就意味死亡。
“无论是哪一只,都会让你一触即死。”
黑白帝从正面冲了过来,两只手以冥秋的肩膀为目标伸出,冥秋一个侧身躲过了这次攻击,反手一个侧踢踢在黑白帝的手臂上,黑白帝趁此机会摸向冥秋,但他没看到已经瞄准了他的气枪——
气体的冲击让黑白帝后退了两步,冥秋也因此而没被碰到。
“啧,反抗的猎物可不是好猎物。”黑白帝再次向冥秋冲过来,而冥秋只是再次抬起了枪:
“我也这么觉得。”
背后的黑翼在瞬间延长到了百米之长,枪口的气流也越来越剧烈,最终形成一阵小型的龙卷风,从枪口喷向黑白帝。
然而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黑白帝的身体周围被能量包裹,任何外界的力量都不能对他造成阻力,他的手毫无阻碍的碰到了冥秋。
冥秋感觉身体有一部分被分离了出去,然而在下一秒,这些东西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为什么……你没事?”黑白帝惊愕的看着冥秋,身体因此而停顿了一段时间。
冥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迅速反应过来,将自己的力量涌进了拳头。
黑白帝被这一拳打出数米远。
“不可能,你不是人类,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黑白帝大声喊叫着,如果没有两只手的特殊能力,他的实力甚至还不如诺亚联合军的一艘大型战舰强度高。
“阿秋的熵很高,而且非常混乱,不符合你的“个体”定义哦。”暮春的声音从冥秋的身后传过来,冥秋向后瞥了一眼:
“不是让你离开吗。”
“这不是你需要我嘛。”暮春笑着说,她的表情多少让冥秋有些不自在。
“你有办法吗?”
“当然。”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阿秋看着就好。”
暮春向黑白帝走过去,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让我看看,这是哪个可怜虫啊?”
暮春走的很慢,慢到就算黑白帝现在爬着也能逃掉,但黑白帝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连动都不动一下。
在他的眼里,暮春的身影与记忆里的某个场景重叠了。
“让我看看,这是哪个可怜虫?”
大一点的孩子踹在黑白帝的身上,其他的小孩一起发出笑声。
“等我长大了,我要把你们全教训一顿。”躺在地上的黑白帝仍然不服输的叫着,然而这只能引来新一顿的殴打。
“他还敢狡辩,打他!”
拳头和木棒接连打在他的身上,疼痛和愤怒几乎要占据了他的意识。
“走开。”
一声呵斥声从远处传来,那些围在黑白帝身边的孩子一哄而散,一边逃跑一遍高兴的喊着:“快跑,他的瞎子妈妈来了!”
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黑白帝,他知道那是妈妈。
“没事的,妈妈帮你赶跑他们了。”
黑白帝没有站起来,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晚上,一场大火在他的眼前燃起,在火光和妈妈虚弱的呼喊声中,他看到了那些一哄而散的孩子们。
如果这时候,有人给你力量,你会选择接受还是舍弃?
他问黑白帝。
“我接受。”
暮春的脚步一点点逼近,黑白帝终于控制不住,向着暮春扑去。
冥秋背后的黑翼轻轻闪烁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会冲到暮春的身边。
而暮春只是不紧不慢的后退几步,拿出来一盒火柴。
火焰在磷与空气中燃起,在黑白帝的眼中,那更像是火把。
“不!”黑白帝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气,他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等待着挨打的到来。
但是,没有,身体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黑白帝睁开眼睛,黑色的羽翼笼罩了他。
“给他一个痛快吧。”这是暮春的声音。
……
“我们怎么回去?”冥秋看向暮春,问道。
“我把日落号开来了。”暮春摇晃着手里钥匙一样的东西:“虽然不太会开。”
“不会一头装进太阳吧?”
“不会的啦……大概……”
冥秋长呼了一口气:“走吧。”
雪白的飞船内部,环形的通道遍布着各种各样的纹路,这些纹路闪着幽暗的蓝光,像是有生命一样律动着。
“我说。”冥秋突然停下来脚步,暮春也一样停了下来:“什么?”
“你不用一直压抑着自己。”
这句话就像是子弹一样击中了暮春的内心:“我没那么做。”
“你在撒谎。”冥秋的口气十分肯定。
“那也至少找个没人的地方。”
“这里没别人。”
“……”
“等我一下。”
暮春迅速跑到了环形通道的另一边,打开了那一直压着着自己内心的枷锁,毫不顾及形象的吼出声来。
冥秋一直等到吼声结束,看着一脸微笑回到这里的暮春:“没问题了吗。”
“没问题。”暮春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至少能坚持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