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幕城与下个城之间的路还是比较平坦的,让蒋琛稀奇看见了土道,灰色的,有时地面上有几处裂缝,里面躺满了零落的小石子,代若他们一路向北前行,天气逐渐变冷,情况变得恶劣起来。
车厢里面与外面连接的只有一块薄布,本就狭小的房间窜进一股股凉风,三人乱做一团,折腾一番后,三人默默的坐会原来的位置,利用骨骼肌颤栗这一方法产热。
蒋琛夸张的说这是他告诉代若和公瑾原的,两人都睨着他,这明明是生理反应。
强忍着寒风,蒋琛嗖的一声溜到了驿站里,驿站里只有一个老妇人,坐在篝火前的椅子上,扇着手掌大的芭蕉扇,嘴里吐着缓缓的雾气。
屋子很宽阔,但大部分的地方都是黑暗的,唯一的光就来自老妇人面前的篝火。屋子的两旁都是驿站的必须品,被子,马粮,马鞍等。
一进屋,一股浓烈的尘土味就扑入蒋琛的鼻尖,蒋琛打了个喷嚏,眼神寻向窗户。
屋子的东北部一个阴暗的小角落里,微微的光亮从外面透进屋里,蒋琛瞪着自己的5.0大眼睛看了半天,才敢确定那破烂不堪的木框是房间里唯一的窗户。
蒋琛轻轻的走了过去,睨着老妇人,后者还在篝火前,不知做些什么。
也许是时间久远,那木头的材质也变得模糊不清,它的腐烂程度,像是被割开的痕迹,里面已经成为空心,像黑色的深渊一样,相互的看着你,中心部分有几道裂缝,外面的阳光就从这里投射进来,微弱的,和这扇窗户对于整间屋子的总体而言一样,微弱。
眼神投向窗户,蒋琛的心里有些难受,不知从何说起,这可能就是,心有意表难知吧。
蒋琛回到门前,为了表示尊敬,重重的敲了敲门。
蒋琛的突然袭击令老妇人吓了一跳,手里的芭蕉扇直接落入烧的正旺的火焰里,刹那间,火焰包围扇子,将其吞噬。
蒋琛又遭到了一个幽怨的眼神。
老妇人手脚不太好使,等到代若和公瑾原两人都踉跄进屋,她才走到蒋琛身前。
蒋琛眼疾嘴快,抢在老妇人前一步说了话。虽然不太礼貌,但蒋琛那时并没有想那么多。
“老奶奶,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啊,对不起。”
老妇人面容憔悴,额头处满是皱纹,弯弯的眼眉,细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看着蒋琛。
“你……你这个坏孩子。”
扬起手就要打蒋琛。
代若和公瑾原赶忙拦住。
“老奶奶,那个啥,有话好好说啊。”
代若支住老妇人的手臂,挤眉弄眼的看向公瑾原。
公瑾原接着附和道。
“老奶奶,这是我们家的三弟,不太懂事,如有得罪还请多多见谅啊。”
或许是代若和公瑾原四双真诚的大眼睛打动了她,她的表情放下了许多,手臂也收了回来。
蒋琛默默的走上前去,大眼睛盯着那团与众不同的火焰,不禁有些失神。
“那芭蕉扇,是我老头留给我的最后一件物品,现在,都走了。”
老妇人回过头,眼眶深色,好似突然看到了什么,突然转向窗户的方向。
细微的光撒到地面上,如果不是特意去观察的话,不会有任何发现。
老妇人走上前,皱皱巴巴的手慢慢滑过窗沿,沧桑的脸充满了爱怜。看了一会,充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了笑容。
代若和公瑾原交换了眼神,走向老妇人,一人搀扶起老妇人的一旁手臂,意是老人坐下。
老妇人看起来六十往上,眼眸苍邃,岁月的印记仿佛都刻在脸上,可能她一生的经历太过复杂,手上也是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印记。
老妇人慢慢坐下,沉思了一会,缓缓抬头。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三人面面相觑。
空气突然的安静下来。
“您是指我吗?”
公瑾原先发制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嘲讽的看着其余两人。
“我猜您是指我。”
代若眉目冒冷,哼道。
这时,作为在场唯一的男性,蒋琛鄙视的看向代若和公瑾原,嘴巴一咧,笑道。
“呵呵,咱们三个人当中,只有我才能称得算是年轻人吧?”
蒋琛刚要兴奋的对老妇人说出自己的名字,两双大手直接拍在他的脸上。
慈祥的眼光从老妇人眼中散发,她眼中放着羡慕的看着在前面互相争论的三人,欣喜之情涌上脑中,刚想大笑,气流却挤进她的身体,令她大咳。
三人止住,蒋琛取来热水,端在老妇人前,老妇人喝下。
老妇人接过杯子,有些爱惜的看向蒋琛,呵呵的笑了。
“你和他一样,这么爱让人喝热水。”
蒋琛瞪大了眼睛,不敢直视老妇人的目光,顿时噎住。
“我…………”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叫什么名字?”
老妇人顺下热水,杯子碰桌,响声问道。
蒋琛翘了眉毛,挤眉弄眼的看向代若和公瑾原。
“我叫蒋琛。”
“蒋……蒋琛?”
听到男孩的笑声,她不禁有些失神,这个名字,在她的世界里,已经沦陷了七百多年,今天,他死灰复燃,重新点燃了她。
“老奶奶,你叫什么呀?”
“我叫若清。”
说道自己的名字,她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我这名字起的像小姑娘,只不过现在已经老喽,不再像年轻的时候了。”
代若徐徐道。
“拂若星辰,清黛楚色,您这是个好名字呐。”
若清强扭头看去,仔细端详着代若。
眉目清晰,貌若天仙,瞳似温水,藏了数不清的苍山央水。
是个喜人的女娃。
三人仔细介绍了情况后,若清为他们找了房间,让他们暂时住下,并为他们准备了丰富的晚餐。
灯烛下,一个五官端正的女孩正在奋笔疾书,字迹龙飞凤舞,即是好看,说来奇怪,纸张是与平常不同的白色,而是纯黑色,那么就是说,她是在用白色的笔写字。
“11月6日,今天是我们两个恋爱一周年,我们于那日清晨相遇在正光大桥上,吃了早饭,一起缓步渡过绿堤,他看我的眼神,很神秘,我隐隐感觉有什么要发生。
午饭后,我们去看了电影,最新的电影,《你的名字》,新海诚的新作,我哭了,把脸埋在他怀里,他笑着安慰我,抚平我凌乱的发,在那里,我们接吻了,情到深处,难自已。
晚上,他送我回家,我们都很开心,他含情脉脉的望着我,直到我步入楼梯。
可是,我再也没见过你,我在寻找你,我发誓,今生今世我若清只爱你一人。
现在我的另一个身体在你的世界,却始终寻不到你,这就是命吗?我好不甘心。
我可以等,但你要告诉我你会来。
君走时不带一缕这里的风,希望君还时还是我的少年模样。
11月6日
若清
你曾经的爱人。”
这是一个安谧的夜,蒋琛三人都沉沉的睡去,窗外的鸟儿尖叫,声音刺到天空和若清耳边。
若清还睁着眼,在黑夜中,像光,十分热烈的光,她反复在脑海里端详蒋琛的样子,又想起他,总觉得两人甚像。
“该不会是……馥瞳?”
这该死的馥瞳!
若清表情微微皱起,随即又释然。
月亮透过空气存于盆里的水花中,明亮且映人。
“呼……呼……呼……”
鼾声四起,两腿齐动,转而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