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谈话时间持续没多久，等江瑜回过神来，他俩已经握手达成合作了。
“纪总，合作愉快。”
“封总，合作愉快。”纪黎生同他握完手，回头吩咐江瑜：“将刚刚的谈话内容大概发给我。”
“好的。”江瑜点点头。
“纪总，我还有点事，就不送你了。”封总说着客套话，“晚上再见。”嘴上这么说，却还是目送着纪黎生上了电梯。
“好的。再见。”纪黎生点点头，随即电梯门关闭。
“晚上？”江瑜问。
“饭局。”纪黎生言简意赅，不紧不慢地添了一句：“你也要去。”话语不容置喙。
江瑜嘴张了张，还是将“为什么”这几个字吞了回去，默默地看着正在下降的数字。
纪黎生瞧见她这副模样，诧异的挑了挑眉，难得主动解释：“饭局是早就定下了的，会有重要的人来，推脱不掉。恰好安序不在，你是我的助理，必须习惯。”
说话间，电梯刚好到了楼层。
“我知道了。”江瑜回答得认真。她在想她人生新历程即将开始，纪黎生肯带她参加这样重要的饭局，是否在历练她的为人处世，而她应该怎么做才不会使他失望。
纪黎生见她这样郑重其事，回想了下自己刚才的哪句话让她有了误会，让她以为晚上的饭局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两个人的脑回路完全没在一个频道。
纪黎生对待任何事情总是遵循准时准点到达，可依着传统，在他到了包间后的十几分钟，那些所谓的重要人物才姗姗来迟。
江瑜安静地待在纪黎生身旁，一一跟着打招呼。有一个人她看着很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直到纪黎生喊了一声“连局长”，她才恍然大悟。
连域的父亲，她在连域的婚礼上看到过。即使年纪渐长，逐渐老态，和连域相似的眉眼之间也不难看出年轻时有怎样的风采。现在这双饱经世态炎凉表现出些许宽慈却不失其精明的眼睛正看着纪黎生，熟稔的语气与他谈起话来：“小纪啊，好久没去拜见纪老师，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还好不好。”
“爷爷挺好的，多谢连局长关心。”
“哎。”连局长故作不喜：“怎么说你爷爷对我们一家有救命之恩，咱就不搞那场面话，你直接叫我连伯伯就行。”
“连伯伯。”纪黎生依他的意思喊了一声。
菜还没上齐，一包间的人就先谈了一些公事。等菜上齐之后，也不知道最后是谁岔开了话题，菜还没有吃上几口，开始了轮番敬酒。
江瑜看着席间觥筹交错，心里默默吐槽了下酒桌文化，表面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余光中瞥见纪黎生斟满酒的酒杯，忽然想起他胃病这一事情来。眼看他送到嘴边，正要张开口一口闷，江瑜不知哪来的勇气将酒杯夺了过来。面对众人不解的目光，她扯了一个笑容说了一句：“纪总胃病还没好全，纪医生嘱咐他这段时间忌酒。”
她着重读出了纪医生。
果然，连局长恢复脸上的笑容，点了点头：“既然小纪有胃病，那这杯酒还是算了吧。”
话音刚落下，纪黎生皮笑肉不笑的从江瑜手中拿回酒杯，站起来向连局长敬酒：“连伯伯是长辈，敬酒还是要敬的，况且喝一杯应该没事。”
连局长面露为难，他虽然有点不高兴喝酒被人拦下，但是眼前的这个是纪家小辈，纪老爷子的孙子，不说纪老爷子妙手回春将在鬼门关徘徊的老母亲救了回来，以后大概率也要麻烦人家的时候。况且这个诊断是纪医生下的，万一纪黎生喝了这杯酒胃病发了怎么办。
此刻局面有些僵硬，江瑜跟着站了起来，将酒杯夺回来，一脸认真：“连局长，你是长辈，酒还是要敬的。我是纪总的助理，我们纪总敬您的酒我代替他喝了，行么？”
给了一个台阶，连局长自然是要下的。“好好好，既然小纪不能喝，那你身为他的助理代喝也没问题。”
一口闷。江瑜没喝过白酒，这一杯下去烧得喉咙火辣辣的疼，还让她差点破功吐槽这酒真特么难喝。
纪黎生将她的喝酒一瞬间的小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知道此刻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江瑜这么一起头，所有找纪黎生劝酒的人统统转移到她这里来，碍于面子，江瑜喝了好几杯，整个人已经变得晕晕乎乎的。
有心让她这个小姑娘喝酒的人，见状也只好停下劝酒。
江瑜好歹先吃了一些东西垫了垫胃，这时肚子里净是酒水，有些涨得难受，尿意汹涌而至。她摇摇晃晃地起身上厕所，快要跌倒时一双温暖的手接住了她。
江瑜上完厕所，慢吞吞地走到洗手池洗手。看着镜子里脸色潮红的自己，她试着做了一些鬼脸，逗得自己发笑。
“喂。”纪黎生走了进来，捏了捏她发红的脸，“还清醒么？”
“疼疼疼。”江瑜努力摆脱，揉了揉自己的脸。
“干什么帮我喝酒？”他问。
“你胃病还没好啊，纪医生说你不能喝酒的。”因为酒精的缘故，她说起话来有些软绵绵的。
“就这样？”他神色不明，“不是关心我吗？”
“关心你。”她说，朝他粲然一笑：“你是老板啊，你要是有事，谁给我发工资啊。嘿嘿嘿。”
“……”他就知道。想钱想疯了吧，这么喜欢钱。“还有呢？”他继续问。
“还有什么？”江瑜不解，眼前的人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伸手拽住了纪黎生的衣服，踮起脚尖努力靠近，以为这样就能看清。
纪黎生此时的内心波涛汹涌，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江瑜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耳朵不争气的红了，尤其当他看到那张鲜艳欲滴的嘴唇之后，突如其来的口干舌燥。
她要亲我，她果然是喜欢我的。
“哎？”江瑜伸出一只手在眼前挥了挥，“你的脸怎么打上马赛克了？”她都凑得这么近了，怎么还是看不清？
好吧，她是醉了。纪黎生非常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是，喝了好几杯白的，是他也得微醺。
“走吧。”他抓住仍在眼前乱晃的手，“能走么？”
“当——然！我走给你看！”然后她歪歪扭扭地向前走，一边还念念有词：“我跟你说，其实我很能喝的，这才几杯酒，我一点都不放——”不知绊到了什么，身体向前倾，在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之前，一双手眼疾手快地将她捞回了怀里。“……在眼里。”
“呵。”纪黎生无情地冷笑了一声，将怀里的人转了个身，“好好走路，实在不行抓着我。”
闻言，江瑜默默地抱住他的一只手臂。
“……”
纪黎生抬起左手的腕表看了下时间，不早了。反正正事谈得差不多，该喝的酒也喝了，也不是他做东，更何况这还有只醉鬼，再待下去也没用。于是他返回之前的包间，找了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撤退了。席上的人知道他的脾性，也碍于纪家的面子，总归面子也做足了，也没追究他提前离席。
江瑜醉的时候除了走路有些歪倒，其他是轻易看不出来的。她一脸平静，但是仔细一看她的双眼并没有聚焦，就像是在发呆一样。以致于纪黎生怀疑她其实并没有醉。结果一坐上车，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多大的动静都吵不醒。
纪黎生把车开到江瑜的小区门口，他不知道江瑜具体住哪一栋，侧身去看江瑜，只见她闭着眼，呼吸均匀绵长。
“喂。”他试着叫了一声，没动静。
“江瑜。”音量有些提高，还伸手摇了摇她的肩，她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未醒来。
睡得还真沉。他叹了口气，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绕到副驾驶座。
“江瑜，到家了。”他捏着她的双颊，力道有些重。这总该醒了吧。
“好烦啊。”她皱着眉拿开在她脸上作恶的双手，翻身对着驾驶座，继续沉睡。
纪黎生愣了愣，盯着江瑜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站起身又返回了驾驶座。
真是被她给打败了。要是知道她喝醉酒之后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沉睡，他就不带她去了。说起来，他都不知道她的酒量如何，就这么草率地带着她去，有点考虑不周。
“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