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法院开庭审理唐彦闻的案子,在警方审问下,陈雅兰已经承认了她给唐彦闻投毒,并且在医院里强行让他在股权转让书上画押,以至于他情绪激动,最后因抢救无效而死亡。
而作为同伙的王建国也一起被判了刑。唐雪没有参与过这起谋杀,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因此只有她没事,不过,经历了这一切的唐雪幡然醒悟,认识到曾经的自己有多幼稚可笑,她决定辞去在唐氏的职位,心甘情愿地把唐氏还给唐婉。
案子审理完毕,大家陆陆续续地散场的时候,聂思远最先找的不是唐婉,而是唐雪。
“你真的决定了吗?”聂思远问她。
“决定了,我已经没有脸继续在唐氏待下去,而且你说的没错,我比她……差远了。”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唐雪摇了摇头,淡然地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唐雪说完就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她犹豫了许久,说道:“聂思远,我……”
犹豫了很久,那句“我喜欢你”终是说不出口,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脸面谈“喜欢”?
唐雪自嘲似的笑了笑,慢慢地走下台阶去。
聂思远觉得心里莫名的一阵惆怅,不知道为何。
她刚走,唐婉就出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聂思远说:“这就结束了吧。”
“聂思远,这段时间谢谢你,你帮了我太多。”
“你不用谢我,为你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唐婉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道:“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良久,聂思远眼神中的光黯淡了下来,他扯出一抹微笑,“嗯。”
唐婉永远都不知道其实那天聂思远也在往别墅赶,只不过遇上了堵车,他拼命地跑,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聂思远知道即便当时先到的是他,她的心里还是只有许晨阳一人而已。
唐婉跟聂思远分别后就赶紧去了医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他应该已经醒了,唐婉的心紧张无比。
到了医院后唐婉刚好看见袁正从病房里出来。
“袁总?你怎么在这儿?”
袁正同样很惊讶,“唐小姐,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是来看晨阳的。”
“你是说许医生?”
“对,他是我男朋友。”
袁正这才恍然大悟,嘀咕道:“难怪呀,难怪他那天会那么说。”
“袁总,你跟晨阳又是什么关系?”
“唐小姐,你不知道吗?我以前得过脊髓炎,就是许医生给我治好的,要不然,他让我跟你合作我才不会答应呢。”
“你说什么?是他让你跟我合作的?”
唐婉还一直以为是聂思远帮的忙。
“……袁总,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还好我听了许医生的意见,那陈雅兰真不是个东西,我当时要是跟唐氏合作,现在不得赔惨了。”
袁正又说了什么,唐婉已经自动屏蔽了,她突然好想见许晨阳,好想见他。
唐婉正要进去,袁正又问:“对了,唐小姐,到底是谁捅伤了许医生,这可不是小事,必须把那个人送上法庭,让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唐婉的脸色白了一层,袁正还什么都不知道。
“袁先生。”李雯突然从病房里走出来。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了这是在医院,有点激动,总之,你们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雯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一颔首。
“那我就先走了,公司还有事呢。”
“慢走,”李雯又把目光放到了唐婉身上,淡淡地说,“唐小姐,你来了。”
“阿姨,我……”唐婉低着头,欲言又止。
“进去吧,阳儿已经醒了。”
唐婉本来以为李雯会为难她,听到她这么说,心里不胜欣喜。
“谢谢你阿姨。”
“没什么好谢的,”李雯说着就走开了,她又压低声音道,“真是拗不过他。”
本来李雯是要起诉唐婉的,可是许晨阳说什么都不同意,她也无可奈何,只好作罢。
唐婉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许晨阳见她来了,眸中闪过一丝亮色。
“婉儿……”
唐婉现在还心有愧疚,不敢直视他,只能低着头。
“你站着干什么?过来坐。”见她一直站着不动,许晨阳道。
“晨阳,”唐婉终于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脸色很是苍白,顿时心里就揪着疼,“你……好些了吗?”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他越是这样说,越是装作无所谓,唐婉的心就越疼,她永远都忘不了双手沾满鲜血的那一刻。
许晨阳大概也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轻声说:“婉儿,这就是个意外,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别往心里去。”
“我怎么能不往心里去呢?”唐婉忽然激动起来,哽咽道,“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害你这样的,都是我的错……”
“不,不是你的错,”许晨阳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看着她缓缓道,“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但是我……不想看着你变成那个样子,虽然每个人都会变,但是我希望你永远都是那个天真无邪的你。”
唐婉的身形颤了颤,眼泪又涌了上来,她一步步走近,“所以你就不顾一切地冲上来,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杀了你怎么办?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唐婉下意识地看了看他的伤处,但是因为有被子盖着,什么也看不见,她颤抖地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了一阵冰凉,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手背上,竟然也是冰凉的。
“晨阳,对不起。”
“其实要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那个时候我没能陪着你,更没有为你分担什么,我……”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爸爸走了以后,我的情绪一直不稳定,对你也是忽冷忽热的,我明明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却还要这个样子,可是你从来没有抱怨过,一直没有放弃我,如果没有你,我根本没有力气走到这一步,所以,谢谢你。”
许晨阳露出了苍白却清俊的笑容,他说:“婉儿,说到底,我们都亏欠了彼此太多,就让这一页翻过去吧,别再提了。”
唐婉紧紧握着他的手,不知不觉中,他的手也有了温度。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可以包容她的任性,忍受她的脾气,那这个人一定是许晨阳。
半个月后,许晨阳出院了。这段时间唐婉着手重整唐氏,一有时间就来医院看他。
“不然还是我来吧?”看着唐婉在厨房里忙活,许晨阳忧心忡忡地说。
“不用,你坐着就好了,放心吧,我学了好久的,不会很难吃。”唐婉一边切菜一边说。
话虽这么说,但许晨阳一想起上次那碗鱼汤就心有余悸,不是难喝,是真的真的很难喝……
可怜许晨阳一个病号要忍者伤痛咽下那碗又咸又酸的鱼汤。
边喝还要边陪笑。
他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以后的“地狱”生活。
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告一段落了,唐婉把围裙解下来,像是完成了一项神圣的使命,特别满意。
“晨阳,可以吃饭了。”唐婉叫了一声,却没有回应。
这时,耳边传来了悠扬的钢琴曲。
唐婉循着声音找去,发现是许晨阳在弹钢琴。
他白皙修长的十指在钢琴键上灵活游走,优美的琴音缓缓流淌。
听到他弹的曲子,唐婉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些画面,那是好多年以前,她早已记不清了,现在这首曲子重新勾起了她的回忆。
唐婉缓缓地走近。
她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有一个人也给她弹过这首曲子,她唤他……
“哥哥?”
许晨阳停止了弹奏,琴声戛然而止,他看向她,笑着说:“记起来了?”
“你是……”唐婉激动得落泪,“你是那个哥哥?”
许晨阳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指节冰凉,“小丫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你还记得。”
唐婉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她和许晨阳那么早就认识,怎么也没想到他就是那个给她糖吃,陪她玩耍的哥哥。
许晨阳抱紧了她,从此,再也不会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