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一瞬的决定
刹那间,离悠只觉得周身如同坠入冰窖一般,连呼吸都被冻结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说完这句话就轻轻闭上双眼的程一凡,身子微微打颤,手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的手里,扭头看住一脸担忧看向自己的许昊霖,期盼在他脸上看到不同的答案,可是他那隐含痛苦的眸子一下子将她打回地狱。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离悠的目光落到刘叶身上,刘叶缓缓叹了口气,不忍看离悠绝望的目光,干脆避开,俯下身子去捡拾地上碎裂的杯子碎片。
离悠的身子一个踉跄,被许昊霖大手扶住,离悠狠狠的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冲到那个尚未离开的护士身边“护,护士小姐,你,你能告诉我,这是,是怎么……”
眼睛一翻,离悠的身体软到下去,许昊霖大叫一声,冲过来抱起离悠朝隔壁房间跑去,刘叶默默的看着,丝毫没发觉自己的手指被碎裂的杯子割破,鲜红的血一滴一滴落到洁白的地面,护士惊呼一声“你的手指伤了。”
刘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默默的起身,将那些碎屑扔到垃圾桶内,死死咬住的下唇,渗出血迹,护士摇头叹气,转身走掉了。
病房内只剩下刘叶,一凡,俩个人静静的呼,吸,呼,吸,一凡不解的声音传来“一安,她,是谁?”
刘叶不敢回头,生怕看到哥哥眼中默然的神色,离悠姐是被哥哥眼中的陌生打击的晕厥过去的吧?她也怕,怕看到哥哥眼中那样的淡然的不解的神色,她会替离悠姐伤心的。
哽咽着出声“哥,你真的就只记得我跟二哥吗?”
程一凡蹙眉“错了吗?”
刘叶狠狠的摇头,将眼中的泪逼退“没有错。哥哥是对的。休息吧,我去处理下伤口。”
程一凡嗯了声,刘叶冲出了房间,房门在身后合上,身体贴靠在一边的墙壁上,刘叶缓缓蹲到地上,双手捂住脸,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离悠姐心心念念的盼着哥哥醒,可是哥哥醒了,却忘记了离悠姐,他空白的脑子里只记得一安,一霖,大夫也说不清原因,只说可能这次伤了脑袋,检查不出任何异常,或许会在特定的情况下想起所有,也或许再也想不起。
再也想不起,是好?还是不好?刘叶哭着摇头,她不知道,不知道,跟哥哥相处这些日子,她怎会不知在哥哥心中离悠姐的位置?看着这些天离悠姐陷入痴狂的状态,她又怎会不明白在离悠姐心中哥哥的重要?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肩头一只大手搭住,刘叶抬起泪眼,许昊霖英俊的脸上满是深沉的痛,将妹妹拉起,许昊霖看了眼房间“一安,别难过,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有些忙也不是我们能帮的上的,相信老天,相信……大哥,也许这样最好。”
刘叶投入二哥的怀抱“可是离悠姐……”
许昊霖拍拍妹妹的后背“不会有事的,离悠的性子很强,放心好了,大哥比我们更了解她。知道怎样对她是最好。”
“你是说?”
刘叶惊恐的瞪大眼,不安的瞪着二哥,许昊霖摇头“我也不知道,一安,你跟欧阳剑南时间很长,我问你,他爱离悠吗?”
刘叶凄凉点头,总裁怎么会不爱?爱惨了,爱死了,这些日子,有离悠照看着程一凡,她会回rt上班,总裁虽然每日里好像没有什么异常,照常工作,处理事务,可是熟悉总裁的她知道,总裁的心已经不在了。
他像个无心的布偶,机械的做着那些事,前天晚上她在病房门口还看到总裁站在那,凝望着病房里守着哥哥的离悠姐,她从来没见过总裁那个模样,平静的不像真人,看总裁平静的面孔,她就能感受到那深沉的痛跟悔,还有深切的怜惜之情。
刘叶咬住下唇,他们之间真的无法抉择,哥哥,总裁,离悠姐到底该怎样选,才能让所有人都不痛?到底怎样做,才能让每个人都不受伤害?
“二哥,总裁离婚了,安曦伶疯了,已经去了美国。”
许昊霖点头,他都知道,他更知道妹妹在这个时候说这些的含义,看来妹妹也懂了,拍了拍妹妹的肩头,兄妹二人相对无言。
这次离悠由起初的昏厥到后来的昏睡,三天没有醒过来,一直靠点滴维持身体需要的营养,刘叶一直在两个病房里穿梭,许昊霖则一直守护在离悠的病床边,他看到夜深的时候,欧阳剑南一直在走廊外徘徊,可是他一次也没有走进病房,有一次许昊霖心里不忍,想出去找他,让他进来,可是他出去的时候,欧阳剑南已经走了,只在走廊的地面留下一地烟蒂。
程一凡恢复的很好,除却忘记了过去,不记得一些人事,其余都正常。大夫说可以出院,刘叶已经回许家收拾去了,自从杨锦峦去世后,许家大宅已经空置许久,这次昊霖跟刘叶商量,一起搬回去住,美国方面也传来消息,许老爷子已经苏醒,但是这辈子都下不了床了,目前正在康复中,分开的太久,一家人在经历了这些生死后,已经看开,有些仇恨在生死面前,真的不值一提,尤其是血缘亲情,那是什么都无法抹煞的。
突然病床发出声音,许昊霖游走的思绪收回,看向床上缓缓睁眼的离悠,惊喜的凑过去“你醒了?”
离悠木然的看着许昊霖的脸,轻轻的闭上眼,他的脸会让她想起另一张脸。
眼角一滴泪滑过,许昊霖轻轻的伸手擦拭,柔声安慰“离悠,或许哥会想起来的,大夫也没说就一定想不起。”
这句话触到离悠的伤心处,离悠没有睁眼,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落,许昊霖越擦越汹涌,长叹一声,干脆任离悠发泄的哭着,心里难过,却再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许久,离悠终于止住了眼泪,仍旧闭着眼“昊霖,帮我投个毛巾来。”
许昊霖应了声,起身去取来毛巾,在盆里投好递给离悠,离悠接过擦了把脸,将毛巾递给许昊霖“我饿了,想吃些粥。”
许昊霖看着半靠在床头的离悠,脸色蜡黄,白的不似真人,心疼的皱眉“离悠……”
离悠摇头,冲他露出一丝勉强撑起的笑“我没事,就是饿了。”
“好,我去买。”
许昊霖转身跑出了病房,离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掀被子下床,头晕,险些一下子扎到地上,平复了半天,待那眩晕过去,用手扶住头,站起身,朝程一凡的病房走去。
一步,一步,仿佛踏在刀尖上,离悠脸色惨白,嘴角却固执的抿着一丝笑,在病房门口调整了半天情绪,用两手将嘴角向两边拉起,确定那笑容可以了,这才轻轻的敲门,里面程一凡的声音传来“请进。”
隔着门上条形的窗户,一凡已看清是那个在自己病房里大吼的女子,离悠也看到了一身白衣站在窗边的他,披了一身金色的阳光,白色沐浴在金黄中,他美的像画里走下的人。
门轻轻的打开,俩个人对望,隔着短短的两米距离,离悠却觉得他们之间千山万水,因为隔着两颗心的距离,从此后,她再无法走进他,而他却永远都在自己的心底深处,公平吗?不公平吗?离悠突然绽出一丝凄迷的笑,如何的不公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