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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止

尘埃落定,季孙胥疲惫地轻轻缓了口气,转而看向一旁的程堂。彼时,程堂也正偏过头,目光交错刹那,心里已经达成了共识。

“桃夭,护住青龙心脉。”季孙胥唤住桃夭。

在场之人都惊诧一声,原以为这般争斗留下青龙,季孙胥是要亲手报仇告慰亡灵,可是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你说什么?”桃夭皱皱眉,怀疑刚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保住他的命,别让他死。这个解释懂了吗?咳咳——”程堂无语地插了口,却禁不住咳了起来,顿时觉得肺上似乎着了火。

“阿堂,你这次怕是伤了心肺。别再妄用灵力,好好调养。”季孙胥走到程堂身侧,手搭在程堂肩上,程堂只觉肩上自外而内传来阵阵热流,心肺顿时被护住,周身经脉说不出的畅快。

程堂报以季孙胥微微一笑“知道。”

桃夭听见程堂的回答顿时眼前一亮,能不杀人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得到了许肯,自是冲到青龙身边为他输入灵力舒缓他的伤势。

“这是—为何?若要报仇,自当一刀了断我。”青龙皱皱眉,然而过重的伤势却也只能限制他瘫坐在地,接收面前小女孩的帮助。心下却瞬觉舒缓许多,原本从心口传来的剧痛也慢慢减轻。

“你怎么办?”尹框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众人此时才意识到还有个人的存在——云寻。

云寻脸色苍白地靠在树边,沉默不语。桃夭这边青龙的命也算是保住了,桃夭抹抹额头上沁出的细汗,喂下青龙护心丹。害怕青龙再滋事,桃夭乘青龙受伤灵力孱弱,成功施展药愈师的独技——沉眠。以往这技能只能对功力低于自己许多之人施展方才有效,而如今青龙受伤,桃夭正好成功施展,青龙瞬间陷入沉睡状态。

桃夭放松的呼出口气,朝着云寻的方向奔去。“云寻大哥,你有什么打算吗?”

云寻听见桃夭的声音才稍稍有点回过神,桃夭一直对自己关心有加,小妹虽没能救回,但是桃夭也是尽了力气,还将自己从山洞中救出,云寻心中对桃夭还是感激得紧。

“多谢一直以来的帮助,茴儿他——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我的小妹已经不再世上,我也没有什么希望了——”说到这儿云寻脸上有着少见的凄凉和绝望,“我和我小妹幼时便被拐卖,后来侥幸逃脱,被师兄,呵,就是你们先前见到的那个男人,他所救下了。原以为是安定生活的开始,却没想到开始的生活是这般血腥残忍。江湖之大尚无边,何况整个天下,寻找家人之事,只能说,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云寻一口气说了许多,经不住还受着伤,咳了咳,忽而坚定地抬起头颤抖着要站起来,尹框看不过去上前扶住他起身“救命之恩只怕是无以为报,他日我若活着能有幸相见,定以命相付。”云寻细微却掷地有声地说道。

“好好活着吧,这才是你小妹最想要看见的。”沈归说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季孙胥淡漠的声音轻轻飘入每个人的耳里,这乱世也莫不是如他话语这般。

“好好活着吧,活着看看这乱世几时休。”程堂承接季孙胥的话语。戏谑的耸了耸肩。

“这里离洛阳不远,你去到洛阳花溪街口有一处书香小院,告诉门口的书童‘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尹框引你来的,便可。”尹框皱皱眉头,似乎斟酌许久,方才沉重开口。

“书香小院!哈。”程堂听闻,忽的一笑,面上带着戏谑,眼里却有着审视和坚定。

“怎么了吗?”桃夭听出了程堂的语气不同。

一旁的沈归也微微皱眉,不懂这突然发生的变故。

“书香小院,洛阳花溪街口的,全天下也只有一处:当年的周太子岳丈,周朝三朝开国元老—周老将军解甲归田后的住处吧。”

“周老将军?就是当年除夕宫变中,周太子一家屠满门后唯一活着的周老将军?”桃夭微微有些惊讶,毕竟当年身为周太子妃的父亲周太子的岳丈,在周太子满门被屠,累及身下亲信也被屠满门后唯一活着的人,甚至之后解甲归田时被周显宗亲赐京城府邸后一口回绝搬到洛阳,生性残暴的周显宗竟毫不怪罪。如此被各茶楼传奇评说的老人家,当年周太子的痕迹被周显宗清除地彻底,若非是他,世人都甚至会怀疑是否发生过除夕宫变,是否有过周太子的存在。

“嗯。我当年被周老将军所救,云寻你可以去哪儿,有一个落脚之地。”尹框一句带过,却似乎显得欲盖弥彰。他与周老将军究竟有何瓜葛,单凭他一句话便收留下人,这仅仅是认识而已吗?站在此处的各人脑中已闪现各种的疑问,有着各种的猜想。却终究也只停留在脑海里,不说那就不问,也许在此刻挺好。

“好,多谢!不过,青龙你们怎么——他——”云寻原以为他们会杀掉青龙,却看见桃夭救回了青龙,只是,这也许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事。杀与不杀自己又无法决定,若说对于青龙有过恨,那却似乎随着云茴的离世而也遥远得恍若隔世,当年和云茴也算是青龙给了一个栖身之地,云茴长久以来也是青龙一直帮着续命,自己的恩怨已经到此,这一世只怕前世算是了结了。

“他死有余辜,但是我们现在还需要他,你且放心,不会再给他祸害别人的机会。”程堂微微一笑,也算是打消了云寻的顾虑。

“你们接下去哪儿,若是顺路,可以——”云寻话还没说完就被季孙胥打断“不顺路,洛阳之行你得独自去了。”

“好!”云寻本也没报太大希望,他隐隐有感觉,面前年纪相仿的少年和少女有着自己的轨道,而那轨道太过凶险或是绮丽,常人难以企及。

“云寻兄长,把这护心丹吃下吧,我已为你输入了灵力,有这护心丹,你的伤三日必好。”桃夭唤住作揖要离开的云寻。

“多谢!一路得你相护,还未能知晓姓名。”

“桃夭、沈归、季孙胥、尹框、程堂。”桃夭一一介绍。

“桃夭—桃夭,你比桃花更美。”云寻念着桃夭的名字微微笑着“就此别过,多谢!”夕阳西下,云寻单薄的背脊独自远去,天高海阔,慢慢走远的身影,不知是否有重逢的一日。而若真到了重逢那日,一切又是否如今日这般,彼时又是哪堪的画面。

“我们去哪儿?”看着云寻渐渐远去的背影,桃夭收回目光打断这寂静。

“四海八荒,江湖尽头,我们去大泽荒——悬灵枯井。”季孙胥淡漠的声音却似惊雷。

“悬灵枯井?”沈归微微皱眉。

“青龙只怕也不会再多说,去悬灵枯井,他的记忆不会说谎。查清楚当年灭阿胥一家的理由看看能否找出更多的线索。”程堂偏过头回答着沈归。

“沈归,借你的龙吟鹤一用。我们尽快到达,以免青龙苏醒后徒生事端。”季孙胥一席白衣翩然而立,眉目间却是掩盖不住地疲倦和急促。十年前的惨烈,十年的浩劫,也许到头了,可是真正的终点谁又知道呢。

“好!”沈归调用灵力唤出龙吟鹤,众人骑上。沈归只觉自己身后有熟悉的暖暖的灵力流入自己体内,正欲转头,只听程堂压低的耳语传来“龙吟鹤需要灵力驾驭,你才受了伤。”沈归微微皱眉‘你的伤只怕过犹不及。’心下想想却还是未曾开口,这灵力的确使得她原本疲惫的身体瞬间被焕发,自己甚至有一点依赖这般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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