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见了她的动作,眉毛就掀了掀。
小桐子咬牙坚持站着,他刚刚确实听到一些。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不会对皇上不利。我敬你是条汉子,可你知道的秘密太重要,若是你向慈宁宫禀报时被有心人听了去,那我的小命也就交代了,还会影响皇上的大计。你说怎么办呢?”
小桐子不解的看着她,心说我都要去尚方院了,还有什么怎么办?
玄烨了解她的心思,却不赞同,警告道:“你这是在玩火。”
璟歆无所谓的笑笑,拍拍小桐子的肩膀,对李德全道:“乾清宫是皇上的家,这家里若有别人在偷窥、监视,这日子还怎么过!今日我们捉到一个小桐子,李总管可知还有哪个宫女、太监是慈宁宫的眼线、坤宁宫的眼线?乾清宫要做到铁板一块。李总管,你的责任重大,辛苦你了!”
李德全一震,看向璟歆的目光已带了几分仰视,乾清宫里有慈宁宫的人,这他早就知道。太皇太后扶持皇上登基,他一直觉得即便让慈宁宫知道皇上的一举一动也没什么,可他却忽视了谁才是这天下的主子、谁才是自己的主子。额上渗出冷汗,他刚刚还同情小桐子,此刻才发现自己才是前途堪忧的那个人。双膝一曲,他重重的一个头磕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知罪。”
玄烨只看向璟歆,他面上虽未动声色,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从他出生起为他着想的人不少,可眼前之人不过相识月余,却像认识了许多年,不仅明白他的心,并为了他不顾自身的安危。
“小桐子,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回去禀报吧。”璟歆淡声道。
小桐子愣住。
“只是,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你最好想清楚,否则,尚方院你还得去。”
小桐子眼中含了泪,颤巍巍的跪了下去。
玄烨不赞同的瞪了瞪璟歆,俯视着小桐子,一字一句地道:“今日是璟歆饶了你一命,你可要记在心里。”
“是。”小桐子深伏于地。
“都下去吧。”玄烨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坐回炕上。
李德全应了声,从地上爬起身,与小桐子二人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这一回他不敢再大意,亲自守在外面。
璟歆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玄烨手边,劝道:“皇上不用担心,李总管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揉了揉额头,玄烨叹了口气。“你放心,朕自会与皇祖母说清楚。”
“皇上自然得保住奴才,万一哪天慈宁宫宣召,奴才的小命恐怕真交代了。”璟歆夸张得做了个抹脖子吐舌头的鬼脸。
玄烨被她逗笑,用手敲她的额头。“知道还敢放小桐子回去,朕有时真怀疑你的胆子是哪里借来的。”
“自然是皇上给的。”璟歆狗腿的从炕上爬到玄烨的身后为他揉捏额头。玄烨直觉的不该这样,呐喇氏、马佳氏也时常替他按摩,可她们是他的女人,璟歆却是侍卫。这动作透着几分亲昵,几分暧昧,竟令他有些心痒难耐。而额上的那双手,有些凉,有些软,他的呼吸一时急促,心也跳得厉害。他正心猿意马,头上那人说:“皇上如此信任宠爱奴才,太皇太后不关注奴才才怪,她老人家肯定想知道奴才是个怎样的人,配不配在皇上身边。只是这样一来,奴才的压力可大了,以后非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可,否则太皇太后动动小手指,奴才连葬身之地都没有。”
玄烨收敛心神,勉强平复气息:“你只要忠于朕,朕自会保你平安。”
“奴才对皇上的忠心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又胡说八道!”玄烨笑骂,“你呀,有空多读点书,要不,干脆与曹寅一起陪朕读书吧。”
“啊——算了吧,奴才还是当好侍卫要紧,读书曹寅比较在行,不然纳兰成德也行。”
“要说你的身手还不错,今日放倒小桐子那一手是和谁学的?”
“嘁!奴才怎么说也是堂堂三等御前侍卫,没点儿真功夫怎么成!”她嘿嘿笑了两声,“不过也就会这么点儿,还是和纳兰学的。”
玄烨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你与成德很要好吗?”
“还行吧,他是我的半个师傅。”
“你要学什么赶明儿朕教你。”
“好啊!”璟歆眼珠转了转,从玄烨身后探出头,“皇上,不如我们以练布库为名,找些可靠的人培养成自己人,最好和咱们年纪差不多,对外只说陪皇上玩。”
玄烨微微一笑,“朕让索额图挑选亲贵子弟入宫当差就存了这样的心思。”
“皇上高瞻远瞩,皇上英明神武。”璟歆一记马屁拍上去,说得玄烨又得意又好气。“谁用你拍马屁。”
璟歆笑了几声,“除了这些人,我们还要团结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比如,朝中大臣有哪些是追随皇上的。宫中有哪些侍卫可用。宫外有哪些军队可由皇上直接调遣。这些都要一一布置,否则,就算我们抓了鳌拜,若他的势力我们压不住,宫变就糟了。”
玄烨想了想,“大臣与侍卫朕心中都有数,只是宫外可用的兵将大部分都掌握在鳌拜的手中,他早年带兵南征北战,在军中颇有威望。”
“那我们就从最强的下手。”
“最强的?”
“是啊,一支火枪、一门大炮,可以以一当十,以一敌百。”
玄烨眼睛一亮,“御前侍卫本就隶属前锋营,朕给你一道圣旨,你去历练历练。”
“谢皇上,皇上真是英明神武,奴才对皇上的敬仰犹如黄河之水——”
啪!玄烨回手敲在她的额头上,笑骂:“贫嘴!”
四目相对,笑意流转,玄烨一阵心驰神动,似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芬芳,这芳香仿佛之前也闻到过,只是在哪儿呢?什么时候呢?
“那就这么办了!”璟歆拍拍他的脸,下炕走人。
玄烨一把捂住她拍过的脸颊,竟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身体里更像住了头野兽,他来回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招唤李德全:“去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