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发誓自己并没有逼迫徐大娘说什么,这些话都是她自己说出来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按照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来说,这些是属于比较隐蔽的事情,不应该这么随便的当众说出来,毕竟损失的是自己的利益,可是徐大娘如今就这么不管不顾全都说了出来,看得出来想要救强子的心是非常强烈了。
秦淮也能够理解,可怜天下父母心,而且强子又是他们夫妻俩的独子,古人对自己血脉的延续看得非常重要,所以即便强子是个傻子,徐大娘两口子也一直操劳着,想要为他找个媳妇儿。
徐大娘一直把所有的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让秦淮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亲自搀扶着她站了起来,说道:“既如此,我回去向张少爷求求情吧。”
“秦姑娘,谢谢你,谢谢!”
徐大娘感激涕零,虽然他,还是有些遗憾秦淮不能给她当儿媳妇,可是现在把强子救回来才是最要紧的,强子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父母,心智也就只有几岁,从昨天晚上被抓进去之后,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肯定被吓坏了吧。
有好心人顺带把徐大娘送了回去,秦淮也没有心思继续瞎逛,正准备回去,就有人畏畏缩缩的上前来询问:“秦姑娘,听说你医术高明,我……我想找你给我看看病。”
秦淮出来游历本就是治病救人,现在完全没有拒绝的道理,所以十分大方的答应,可是在问及她是什么病的时候,她却又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这……这里人太多了,我实在是不好意思……”
询问的是个妇人,大概是隐私的病症,秦淮点点头,带着她到了一旁没人的地方,听了她支支吾吾的描述,秦淮又初步检查了一番,可以确定是妇科病。
“岛上没有几个大夫,又全都是男大夫,我丈夫觉得丢人,不让我去看诊,这病就一拖再拖,如今我是走路都困难了……”
妇人面色难堪的叹了一口气,即便秦淮是个女子,可说出这些话还是很尴尬。
听到她这么说,秦淮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真是拿这些古人没办法,为了面子不让妻子去看病,让她就这么难受着,在严重一点只怕就没办法治愈,感染严重的话还会涉及生命危险。
这到底是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在古代,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而在这个岛上,医疗技术落后,女人也就更吃亏,相信跟这妇人情况相同的还有很多。
秦淮寻思了一下,说道:“如今没有纸笔,不便给你开方子,晚上我会在张府门口给人看诊,到时候你过来,我给你开张方子,再给你几瓶外用药膏,按照我说的做,七八日见好。”
妇人惊呆了:“七……七八日遍能好了?”
“嗯,切记期间夫妻不可同房。”
妇人顿时羞红了脸,觉得那种事情被摆在明面上说就让人很难堪,但秦淮毕竟是大夫,所以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姿势别扭的离开了。
陆续又有人上前询问,这大街上的,一大群人就这么围着是真的不方便,秦淮直接说晚上在张府门前给人看诊,让他们到时候去排队即可,这才带着丫鬟离开。
回去之后秦淮还是先回了自己的屋子,酝酿了一下情绪,才去找了张恶霸,街上发生的事情张恶霸早就听说了,见到秦淮过来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是来给那个傻子求情的?”
秦淮不想掩饰,大方的点头承认,然后才解释道:“街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我若不来找你,定然又要说我是个无情无义之人,我不愿再被人说坏话,所以来找少爷求情,少爷觉得呢?”
她这是明晃晃的甩锅行为,把主要缘由甩给街上看热闹那些人,让张恶霸觉得秦淮是被迫的,并不是她对那个傻子有什么特殊感情,这样一来,张恶霸也就没有理由生气。
“言之有理。”
张恶霸点点头,想到那个傻子其实也没有干什么事,而且也确实是个傻子,自己也没有必要跟一个傻子计较,然后说道:“为了你的声誉,我这就派人去把他放了。”
秦淮谢过,心里却觉得这恶霸好像也不是很坏,至少对她倒还不错,只要不强迫她,她也不会涉及到张恶霸的利益。
下人离开没多久,又慌慌张张的回来了,说柴房里乱成一团,而傻子晕倒在地上,地上还全是血迹,虽然可以确定人还活着,但也是出气多于进气了。
张恶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昨天晚上那傻子闯进来确实让他很生气,并且让人教训了一顿,可也只是普通的教训,并没有往死里打,如今却成了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就好像是他故意欺负一个傻子一样。
平日里他恶贯满盈都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现在却有一种被栽赃陷害的感觉,意义不一样,于是他顿时就怒了。
“派人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是在张府柴房里出的事,也就只有张府的人能把人搞成这样,他倒是要看看是谁背着他为非作歹了!
秦淮听到强子出事也有些着急,尤其下人描述得比较严重,就怕去晚了就救不回来了。
“我是大夫,我去看看吧。”
说完,都不等张恶霸说话就跑了出去,张恶霸看到秦淮这么紧张傻子,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之前还说不在乎这个傻子,那怎么现在还跑得这么快,难不成是在骗他?
气是一回事,但张恶霸还是跟着一起去了柴房,此时强子已经被人从柴房抬到了院子里,身上还有些血迹,但血最多的地方还是头上,有一半脸都被干涸的血遮住了。
秦淮心里顿时有些着急,强子的大脑本来就有问题,要是这次又伤到根本,只怕很难治愈了。
做了简单的检查,秦淮就开始给他处理伤口,最重要的就是脑袋,可是秦淮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脑子里又开始有些血块,要把血块清除还需要花些功夫,而现在甚至还不清楚这些血块会带来什么样的症状。
一切都是未知,只有等强子醒了才能知道具体情况。
“怎么样,能救吗?”
张恶霸看着她,眉头皱得紧紧的,他毕竟也算是这个岛的岛主,面子还是要的,这傻子要是真的死在这里,虽然别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但却还是觉得比自己亲手杀个人还要憋屈。
“能救,不过需要多观察几天,派人去把徐大娘和徐大伯叫来吧,他们毕竟是强子的父母。”
刚刚徐大娘在街上哭得肝肠寸断,要是知道强子现在的情况,肯定又要难过,可这种事也瞒不住,早晚都要知道的。
“好。”
张恶霸朝着下人使了眼色,下人立刻去通知徐大娘。
果然,如同秦淮猜想的一样,徐大娘知道情况之后有事一路哭着跑来,看到强子脸上那些血的时候差点又要晕过去,好在徐大伯扶着,不然肯定摔地上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把强子打成这个样子?你们简直是些畜生!”
徐大娘虽然很忌惮张恶霸,可是唯一的儿子成了这个样子,要是死了,徐家就彻底绝了后,那他们夫妻俩活着也没有意思了。
张恶霸一看徐大娘这种态度,顿时就火了,命人抓住徐大娘,然后恶狠狠的走过去,说道:“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呸!说就说!你这个恶贯满盈的恶霸!你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不得好死!”
徐大娘彻底豁出去了,骂完张恶霸,又转头看着秦淮继续骂:“还有你这个狐狸精,要不是你到处勾搭人,我儿子也不会被你害成这样,亏我刚在街上还帮着你说好话,我呸!”
这人变脸是真的快,才刚一来,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开始骂人,张恶霸气不过要教训她,秦淮只淡淡的说了一句:“算了吧,为这种人何必动怒?”
说完,秦淮又对着徐大娘说:“强子身上的伤并不是被人打的,经过我检查,很大部分是摔的,但是在柴房里为什么会摔成这样,要等他醒了自己说。脑袋里又血块,暂时散不了,让他留在这里两天,我跟着看看情况,想办法把血块散干净。”
她只是在简单地陈述事实,可徐大娘却并不领情:“不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把儿子还给我,我会给他找大夫医治!你这女人蛇蝎心肠,我信不过!”
得!
秦淮顿时就没有心思了,总是有些人恩将仇报,那她也没有必要多管闲事了。
利落的把自己的东西收好,说道:“行,那你们把人带回去吧。”
刚刚秦淮已经做了基础的诊断,现在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也够给他们折腾的,虽然知道他们最后还是要来找自己,但这是他们自找的,也怪不得秦淮。
徐大娘夫妻俩艰难的把强子带走,他们以为自己有了之前秦淮给的那笔钱,就能够给强子找个好大夫,但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岛上大夫的能力,就算有钱也不一定治得好。
之后时间也不早了,秦淮准备了一下,然后去跟张恶霸说了自己要在门口摆摊的事情,张恶霸刚开始为了顾及面子有些反对,但是经不住秦淮坚持,最终还是答应了。
摊子才一摆上,就来了很多人,尤其是中午那位妇人,早早的就守在门口了,可见真的很想把病治好。
妇人接过方子,有些难为情的询问秦淮要收多少诊金,毕竟家里并不是很富裕,而且还要给海盗岛纳税,他们自己只是能够勉强糊口,看一场病真的很不容易。
“不要钱。”
秦淮摇摇头,然后示意下一个。
然而其他人都被这句下一个惊呆了,这个时代看病是很贵的,所以很多人宁愿病着也不去看诊,而今天秦淮看诊之所以排队的多,也几乎全都是妇人,大多是平时羞于启齿,常年忍受病痛着的,应该都觉得机会难得,所以才咬牙过来看病。
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结果秦淮来一句不要钱,人群里顿时就沸腾了。
“这怎么还能不收钱呢?其他大夫诊金可贵着呢!”
“不收钱是不是因为医术不好?说自己是大夫都是骗人的吧?”
“就是啊,这不收钱让人怎么放心啊?”
秦淮听着这些质疑的声音,气笑了,杠精真是无处不在啊!
“首先,我并不缺钱,其次,我做善事给人看诊只是为了给自己积德,对我医术对质疑的人,我不强求,当然,你们要是愿意给钱,我也不会拒绝。”
秦淮名下那么多产业,楚洵是摄政王,存款自然也多,确实可以豪横的说出不缺钱的话。
可是这些人却不知道,以为她跟张恶霸勾搭上了,用着张恶霸的钱站着说话不腰疼,很多人顿时觉得她是来消遣人的,多半不靠谱,所以很多人打了退堂鼓。
但是也有很多人病的严重了,想着破罐子破摔,毕竟秦淮是岛上唯一的女大夫,也只能找她看,所以还是留了下来。
而刚开始那位妇人也是选择了相信秦淮,道谢之后拿着方子去药铺抓药了,至于秦淮偷偷塞给她的几瓶药膏,则被她紧紧地藏在怀里,准备到家了再用。
秦淮一直在张府门口忙碌着,而徐大娘夫妻俩则把强子送去岛上知名的大夫家里,给了大价钱,让他一定要把强子治好。
大夫欢喜的收了钱,可是来查看强子情况的时候却犹豫了,这种情况他根本毫无办法。
虽然有些心疼刚刚到手的钱,可是自己实在没能力,而且强子要是在他这里死了,他的名声也就毁了,以后生意会更加萧条,所以,他忍着痛把钱退给了徐大娘。
“马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徐大娘心里嘎登一下,开始心慌起来。马大夫可是岛上医术最好的大夫了,如果马大夫拒绝,那么其他大夫就更指望不上了。
“强子的情况太严重了,一直到现在都昏迷不醒,我是没有能力医治。如果不是抢救及时,现在恐怕已经没命了,之前处理的就很好,依我看,你们还是去找从一开始都给他处理的那位大夫吧,抱歉。”
马大夫说完就要赶人走,徐大娘夫妻俩没办法,只能又把强子抬了出来。
“现在该如何是好?秦姑娘也被你得罪了!”
这次,徐大伯都有些生气了,在他看来,只要是能够治好强子就行了,可偏偏老婆子要跟秦淮怄气,造成这样的后果。
这样来回折腾,要是把强子折腾得没救了,也全赖这老婆子!
徐大娘却有些不知悔改:“那女人蛇蝎心肠,我哪里还敢让她给强子看诊,要不是因为她,强子也不会变成这样!”
“可是连马大夫都没办法,我们现在也只有找她!要是再这么拖下去,强子的情况只会更严重。”
争执了一番,两口子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去求秦淮,徐大伯安排徐大娘去给秦淮道歉,徐大娘别扭了很久才答应。
可是等他们大老远赶到的时候,秦淮已经收摊了,张府大门锁着,连门口的小厮都进去了。
他们知道现在秦淮攀上了张恶霸,他们是没办法再威胁秦淮,所以只能舔着脸来求得秦淮的原谅。
深呼吸一口气,徐大娘上前敲门,刚开始敲得很轻,根本没人理会,只能铆足了力气的砸。
有人听到,出来就把徐大娘推倒在地:“敲什么敲?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