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察?嗯,我们方家自有人去各个铺面查账,用不着我来亲力亲为。”
方怀远被陈令仪问的一愣,奇怪的看了陈令仪一眼后,面色有些惊讶,心中更是暗道,这位怎么知道我们方家内部,每年末的秘密抽查账务的事?
而此时,不仅方怀远面露惊讶,陪在他身旁的,这家店的掌柜的脸上神色就更加精彩了。
只见,这八字胡的中年人,面容微微抽搐,眼角眉梢都恨不得挤到一起去了。
能看的出他极力压抑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后,才好不容易能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还算语气平和的询问话来,“那,那个,少主,这人和您是?”
陈令仪在对面,自然看到掌柜的表情变化的全部过程,因此虽然是憋笑憋的肚子疼,却仍十分替方怀远着想的,将这位掌柜的极力想要掩盖的,躲避查账的事情抖了出来。
“哦,原来如此。我之前还奇怪呢,怎么一亮出方公子送我的腰牌,这位被从后堂好不容易叫出来的掌柜的,就和我说什么账册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开始,还十分周到的问我是否要歇息一日,明日再开始。说起来,这可是闹了个大误会。”
方怀远虽性子耿直了些,但身在这样的商贾人家,哪里会不懂得去看人心世情?
目光从陈令仪的脸上,划到涨的青紫通红的自家掌管面上,方怀远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下一刻,不等掌柜多说一句话,方怀远扬手就叫来身旁的近侍,吩咐道:“去,从醉月轩调人来这顶着。王掌柜连同一干所有仆从,伙计都带回老宅严加审讯,账册封存备调。”
听到这命令后,厅堂中不仅王掌柜,所有的伙计小厮都吓软了腿,却没一人敢随意开口讨饶求情。
这纪律严明的样子,以及治下的手段,倒是让陈令仪忍不住暗中称赞,不愧是皇商啊,这气派与雷厉风行的手腕儿,一看就是有家学渊源的嘛。
这就好比,做了数十年临床经验的,有真才实学的老大夫,行针开药可完全随心随意因时制宜,却不会被周遭各种不利条件的掣肘一样。
可是让她疑惑的是,这方家也只是皇商,可以如此毫无顾忌的限制人身自由?
因此,在观摩了方怀远身边手下,将吓的如鹌鹑一样的掌柜的连同伙计都带走后,陈令仪笑着开口对方怀远道:“方公子,这些人若是私吞货款,营私舞弊,不是应该交由官府吗?”
因此时闲杂人等都被方怀远摒除了,能留在此地的都是陈令仪与他的心腹,所以方怀远说话时也不用顾虑其他。
闻言,他摇了摇头后,直言道:“陈小姐有所不知,能在这样大的铺子里当差的都是方家的家奴,不是签了卖身契就是这样人的后代,方家自然也能决定其生死,更何况只是调查而已。”
听到这儿,陈令仪苦笑了一声,心道还真是个方便的管控手段,这样的操作,商业机密想泄露都难吧。
之后,她又想起方怀远说起的例行查账,因此又笑着开口:“方公子,我这是不是多此一举,妨碍了你家本身的查账?”
“怎会,陈小姐所为是帮了方某一个大忙,为我方家剔除了一大蛀虫,免去了人力物力的消耗不说,也缩短了蛀虫侵害的时间。方某对陈小姐感觉还来不及,怎会觉得碍事?”
边说着,方怀远对陈令仪边俯身行了一礼,以示谢意。
而在起身后,方怀远则疑惑的开口道:“可方某还有一事不明,陈小姐今日来此,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出门采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