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以琛眼里闪过一丝不安,可是他是琛皇,他不能有任何表情,他不能让他的子民感到不安。
景震天面露难色,再看大殿上,果然没有蓝儿的身影,不禁怒火中烧。
“蓝儿现在身在何处。”
“我不是说了吗?要么还在宸王爷府上,要么已经被我那位贵人解决了。”说着,离桢嘴角有黑红色的血流出来,离桢不知道什么时候服用了毒药,下一秒,他便倒地。
当景震天带人赶到宸王爷府上时,景以蓝已不见踪迹,而翟以宸,则是躺在床上,被人下了蒙汗药。
“宸王爷暂无生命危险,只是宸王爷的贴身侍女阿弥也不见了踪影。”景震天的手下说道。
“或许没有发现阿弥是因为阿弥奉翟以宸的命保护蓝郡主,这或许是件好事。”另一位手下说道。
景震天却眉头紧锁,但愿如此吧……
另一边,翟以琛离开大殿后便换了便服,拿起佩剑风萧。
“若是选一个地方,那一定是那儿!”翟以琛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黑夜中。
“这儿……是哪?”景以蓝看着阿弥问道。
“蓝郡主,您放心,属下会保护你的,您先喝点水。”阿弥点燃了墙壁上的蜡烛,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屋内,屋里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问道。
“阿弥,谢谢你。”景以蓝接过水。
“郡主,属下有一事想知道,为了您的安全,请您务必回答我。”
“你问吧。”景以蓝放下了戒心,翟以宸是这个朝代她最先相信的人。
“冰火符现在在何处?”
景以蓝心头一震,微弱的灯光照在水上,照出身后之人的样子。
阿弥头发散乱,笑容扭曲。
碗落在地上摔成了几片,再看周围,墙壁上满是各种刑具,墙上还有些许血迹。
“这儿啊,可是拘刑塔,是这昱州关押凡人的地方,我们所在的便是拘刑塔的第九层,也是最高的一层。”
拘刑塔,是用来关押极其凶恶之人的塔,里面的犯人无一不让人谈虎色变。
“不过,你只要说出冰火符的下落,我便能让你安然无恙的回去。蓝郡主,您可是一个聪明人啊。”阿弥拿起了一颗针,景以蓝想逃,却发现双腿无力,是刚刚那碗水!水里下了药!
不管这次篡位成不成功,只要拥有了冰火符,便能逼琛皇退位,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冰火符的下落。
“想咬舌自尽?”阿弥从小习武,手疾眼快,她捏住了景以蓝的下颚,点了她的穴道,景以蓝发现自己不能动弹,却还能说话。
“您现在可不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您可想好了。”阿弥眼神瞬间变得恶毒,拿起鞭子,狠狠抽在景以蓝身上。
景以蓝吃痛,却死死咬着嘴唇。
“不说是吧!我到要看看这景震天的女儿有多少能耐。”阿弥手越来越重,却每一鞭都避开要害,她要得到冰火符下落,就必须保证景以蓝活着。
不一会儿,景以蓝体无完肤,白色的衣裙被血染红,皮开肉绽,看着极其恐怖。
“世人皆称您有倾国之姿,就连宸王爷也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您好好看看,这是什么?”景以蓝忍痛看向阿弥,阿弥的手里竟是绿矾!
景以蓝拼命的想躲开,却发现动不了,阿弥笑了笑。
“急什么?我可要慢慢的。”阿弥拿起一把小刀,对着景以蓝的脸划过去。
一刀……两刀……三刀……
鲜红的血流了下来,景以蓝感觉到了脸上血的温度,不禁流下了眼泪。
“您以为结束了?”阿弥笑了起来,如痴如魔,然后带起了手套,打开绿矾,将绿矾油滴在景以蓝的脸上。
“啊!”景以蓝再也忍受不了,脸上的肉被腐蚀,火灼一般的痛,痛觉使她想用手去碰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这么美的脸……可惜了呢!再来一点吧!”阿弥对着景以蓝的额头再次滴了一滴,绿矾瞬间腐蚀了景以蓝的额头,碰上刚刚的伤口,烧心的疼,景以蓝很快没了声音,晕了过去。
“想这样就结束?还早呢!”阿弥拿起一碗水泼了过去,水遇上绿矾,快速的放热,景以蓝的脸被大面积烫伤,绝世美人此时紧闭双眼,流下眼泪。
阿弥拿起一面镜子示意景以蓝看,景以蓝紧闭双眼,却惹火了阿弥。
“不看是吧!那你就永远别看!”阿弥拿起针在蜡烛上烧了一会,然后对着景以蓝的眼睛刺去。
景以蓝瞪大了双眼。
“你要做什么?”眼看阿弥拿着针对着景以蓝的眼睛刺去,然后本能的闭上双眼,然后眼部吃痛。
“这么美的眼睛,缝上了就没办法看宸王爷了。”阿弥像是在做针线活,一针一线将绝世桃花眼缝了起来。
景以蓝无法反抗,只能任由阿弥将其眼部缝上,阿弥始终是跟着宸王爷看管拘刑塔,每一次都避开了要害。
屋外突然听到脚步声,阿弥手一抖,然后拿起了佩剑,站在门边。
“怎么会?我把那些犯人的门都打开了,这么多恶人还阻挡不了他吗?”阿弥疑惑了。
早上,阿弥照例来拘刑塔看这些犯人有何异常。
“你们听着,今晚若有除我之外的人来,那么你们就只管杀,一个活口都别留,这件事之后,你们便就是自由身了。听清楚了吗?”牢里的犯人被关了太久,听到这儿,都纷纷点头。
阿弥屏住呼吸,听着门外的脚步,脚步停了。阿弥转过头来,却看见景以蓝爬到塔的窗边,摸着站了起来,看来药效已过。
阿弥飞奔过去,却为时已晚。
景以蓝似一朵被血染红的桃花绽放在了黑夜。
“阿弥,你永远不会知道冰火符在哪……”
“我……守住了长城,亦守住了你……”
景以蓝张开双臂,在黑暗中拥抱死亡……
塔内,阿弥瞪大眼睛望着景以蓝。
“不!”阿弥叫的撕心裂肺。
下一秒,风萧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少年双眼通红,身上全是血迹。
“你不就是想要冰火符吗?”少年语气冰冷。
“呵呵!”阿弥颓在地上。
“为了兄长?”阿弥眼神变得警惕。
“你永远拿不到冰火符的。”
阿弥站了起来,向着翟以琛走过来。
“为什么?”
“因为……冰符已毁……”少年语气颤抖,眼睛通红。
阿弥愣住了,然后转身看向塔外景以蓝坠落的地方。
一片黑暗……
那日景和殿,红布下是一面庞大的镜子……
翟以琛和景以蓝就是火符和冰符啊……
冰火符世世代代都是帝王和皇后……
别人……拿不走……
阿弥笑了起来,笑的如痴如魔,阿弥打翻了墙壁上的蜡烛,蜡烛烧了起来,少女没有逃,她在笑,放出声音的笑,露出牙齿的笑……
翟以琛离开前看向了阿弥,少女在火中笑着,眼中有泪,仿佛回到了那日!
那日,她才八岁,她是异族之女,生性爱笑,不拘一格,那时的她遇到了他,少年不同于昱州的任何人,他给了她一个笑容。
“要是我是皇帝,我就让这儿所有人都放声大笑,包括妇女和女童,向你一样。”
这是他年少说的话。
却在她的心里埋了根
长大后,她为了合群学会了抿嘴笑,学会了循规蹈矩,他无数次埋怨她无趣。
可她却在等放声大笑的那一天……
翟以琛离开了拘刑塔,拘刑塔被火烧毁了!
众人拥着琛皇离开了,翟以宸久久站在原地,看着无一生还的拘刑塔……
七日后,翟以宸照旧在市集上喝着酒,看着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寻找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宸王爷,我们该回去了……”
“再等等吧……”翟以宸拿起酒来,喝完就走……
喝完就回去,你可要快点来啊……
“最近景府有何喜事啊?”一位路过的妇人说。
“听说,景王爷给蓝郡主找了个乘龙快婿,明日就成亲。”
翟以宸拿着酒壶的手颤抖,酒壶落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翟以宸低下头捡碎片,却被划伤了手,忽见一双绣花鞋。
翟以宸抬起头来,女子身姿曼妙,倾国倾城,女子拿起手帕放在翟以宸手上,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转身就走。
“蓝儿!”女子停住了,下一秒,却径直走向了景府。
原来,那日,景以蓝没有死,她从拘刑塔九楼一跃而下,却被景震天救了。
女儿……你受苦了,爹……带你回家……
景震天带着已经遍体鳞伤的景以蓝回了府邸。
请了数位名医,却仍然没有办法救回景以蓝,恰好景府上有两门客,拥有通天之能。
“王爷,蓝郡主性命虽然保住了,可是……她这脸……”
“王爷,我来说吧,蓝郡主这绝世的脸和上她的七情六欲我们之能救一个……请您做决定。”
“……那就选面容吧!”两门客都很吃惊,却不能掺和,一切皆是命数……
“王爷,选了便不能回头了,若是蓝郡主有了情感,便会……”
“便会心脏骤停而死!”
女儿,你为了琛皇付出太多,爹不会再让你犯险……
爹会照顾你……生生世世……
“所以……景王爷对外宣称找到一个乘龙快婿,只是为了将蓝儿养在府中,保护蓝儿。”翟以宸问道。
“禀王爷,是这样的,王爷真的很爱郡主啊……”
可是……若她能选择……她会这么做吗?
第二日,景府一片热闹。
“恭喜景王爷,贺喜景王爷。”一位大臣带着女儿来祝贺。
“爹,我倒想看看那个丑八怪找到什么乘龙快婿。”刘婷儿说道。
“休得胡闹!王爷您别介意,我这女儿从小她娘太宠了。”大臣狠狠的说道。
“我没胡闹,当日,那个女人还偷窃离郡主的珠宝,还被琛皇打了二十大板,真的是丢死人了。”
“闭嘴!”
“我都听见了那些太医说的,那个丑八怪被缝了眼睛,毁了脸,要我说,就该把她的舌头拔掉。省的她缠着我宸哥哥……啊!”话音刚落,刘婷儿的舌头便落了地,刘婷儿不可置信的捂着口,满嘴的鲜血流了出来。
“我的女儿,轮不到你来评论。”
“王……王爷。我女儿还小不懂事,你大可以责罚她,拔了舌……她可怎么过啊……”大臣悲痛万分。
“不懂事?那您也不懂事,这儿谁人不知,蓝郡主是为了守住江山,才会受到非人的虐待,你这女儿,拔她的舌也是便宜她了。”翟以宸从后面走了出来。
大臣心里明白,带着女儿先行告辞了。
午时,屋内,景以蓝身穿红色婚服,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
翟以宸推门而入,景以蓝美的动人,却是他此生无法触及的痛……
十年前……从当他知道她是冰符开始……
他再也碰不到她了……
翟以宸蹑手蹑脚走到景以蓝身边,蹲下,第一次,正式的拉着她纤细白皙的手。
“蓝儿……今日你若不去……就再也见不到了……”
画面一转,屋内再无景以蓝的身影,床上一袭红色婚服,翟以宸靠在床边,触摸着红色婚服,眼里有泪,笑着,嘴角带血,倒在了她穿过的婚服上……
那一年,他二十岁……
死于心痛……
少女穿着蓝色婚服踏上了芸城,她没有任何表情,却没有停过脚步。
芸城海拔最高处,她不断寻找记忆中那个碎片的身影……
女子站在最高处,裙摆随着风飘扬,遮住了她的视线,她的双眸温柔似水,却看着格外空洞,仿佛她没有任何的情感……
裙摆落下,那个守了两世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终于有了情感,一滴晶莹剔透的泪随着脸颊滑落,她也缓缓倒下,在他的怀里……完成了这两世的梦……
“朕赢了天下有如何?从始至终,朕只想你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