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在一间暗室中,身边倒着的是张男。
好在还有一丝灯光照在这个房中。
“张男兄!张男兄!”
张男慢慢睁开眼。
“我们怎么了?”张男看着白方。
“我们显然是中计了。”白方无奈地说。
“我记得我们最后在吃饭,怎么就到这里了?”
“有人在饭里下了药。”
“谁?”
“那只有姬泉了。”
“怎么会是她?”张男不信,“她全家老小都在皇上手里,她怎么会倒戈?”
“我也不知道,不过开始一定是真的。”
“我明白了,那就是因为西门。”
“嗯,”白方点头,“也许是西门伤了她的心,大家都看得出,姬泉这样做,大多为了西门。”
“没想到,最后栽到一个女人手里。”张男愤愤地说。
“唉!”白方也无言了。
“会不会有别的人来救我们?皇上总不至于只叫你们两个来南京办事吧?”张男道。
“嘿嘿,正如你说的,就我们两个人,”白方苦笑着说,“皇上觉得人越多,越容易走漏风声,所以就让我们两个人来了,不过有金牌,可以号令州县。”
“那你们有没有联系州县,说不定他们发现你不在了,会到处查找,那我们就有救了。”张男说到这里,动动身体,“怎么我觉得浑身无力?”
“想必是药力所致。”白方道,“我也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现在已经点灯了,估计,天已经黑了。”
“是啊,不知道老贼是不是已经动手了。”张男焦急地说。
“不知道,我和西门也是一直在等你们的消息。”
“嘿嘿,这下全完了,只希望西门可以早点儿发现你不在了,也许他有方法救我们。”张男抱着一线的希望。
“我看可能性不大,就算他发现了,他也没有力量,他的令牌在我这里,所有南京城的官员也没有认识他的。”
两个人正在交谈,暗室的门打开了。
崔呈秀微笑着站在那里,命令身后的两个侍从把白方和张男带了出去。
一个简陋的客厅,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前几日还不可一世的九千岁——魏忠贤。
崔呈秀把张男的绳索割断,张男微笑着站了起来,对白方微笑着说:“白兄,抱歉了。”
又有人从另一个房间把绑着的姬泉推了过来。
“不是你下的药?”白方看着姬泉。
姬泉冷冷地看了一眼白方,没有说话。
“多么相似的一幕。”魏忠贤得意地笑道,“可惜少了一个人,不过那个人已经没有斗志了。”
正说到这里,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侍从,在魏忠贤的耳边小声禀报什么。
“你不必谨慎,大声地说,这屋子里除了自己人以外,剩下的就是活死人了。”
“是!”侍从朗声说道,“这两日我一直监视西门通,他始终没有离开媚春楼,我装作小厮,一直伺候在左右,这点我可以保证,刚才,西门同陈圆圆一起乘轿,去洪武门了,小的这才过来禀报。”
“做得好。”魏忠贤笑着说,白方,“怎么样,你们的希望破灭了吧?”
白方没有说话。
魏忠贤又唤过来一个中年人,给他一个令牌,那令牌正是皇上赐与西门的那个。
“你拿着这个令牌,先把此地的守卫调走,再去找两位府台大人,就说有反贼要到洪武门闹事,让他们把兵力全部调往洪武门左右,没有你的命令,哪里也不许去,就算有人走漏了风声,你也以反贼调虎离山为由,禁止他们来救援,有这个令牌,就如同皇上亲临,没人敢不听从。”
那人接过令牌,魏忠贤又叮嘱,“此处离南京城不近,你要快马加鞭。”
那人走了。
魏忠贤得意地说:“这次该咱家给你们点明了,我知道你们还抱有一线希望,你们想,既然张男不是那个内应,那就必有他人,说不定会来救你们。张男,你给他们说说。”
“遵命,九千岁。”张男微微一笑。
“那一日姬泉从京城赶回来,我奉九千岁之命,暗中观察,发现姬泉曾有一次偷偷地去了玄武湖,那可是军机要地,所以我们得知姬泉已经倒戈。
“次日,九千岁故意让姬泉陪同一起去见张献忠的叔父,因为在这之前,我已经悄悄地将姬泉的令牌偷走,这么做是为了拖延时间,不让她有时间发现她腰里的令牌是假的。我拿到她的令牌之后立即去找人仿制了一个,回来后,再把原先的令牌偷偷换出来,嘿嘿,自然是人不知,鬼不觉。
“九千岁让我主动和姬泉说明我所谓的身份,就是为了查明是否还有人在九千岁身边卧底。果不出所料,姬泉把我当做那个卧底之人。”
“你挺厉害的。”姬泉冷冷笑道。
“都是九千岁的计谋,”张男微笑,“那么你想想,谁是那个真正的卧底?”
姬泉环顾了四周,唯独不见袁长红。
“看来你是明白了,不错,除了袁长红,不可能有别人,因为从京城逃出来的,除了他和我,就只剩下九千岁和崔大人了。也只有他和你一样,有牵挂之人被崇祯抓获,那就是他的两个弟弟,我们都知道他们兄弟一向感情深厚。”
“他人呢?”姬泉问。
“在这里。”张男从一个篮子里拿出一个人头,扔在姬泉的面前。
白方和姬泉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魏忠贤道:“想我为大明朝鞠躬尽瘁,没想到会落到如此下场。你们此刻一定很想知道宝藏的秘密,我不妨告诉你,当年崔呈秀的上辈,的确得到一个口诀:
他日天下未已日
君王持歌见太祖
除了这两句话以外,太祖吩咐,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探寻宝藏。”
白方低头思考着这两句话。
“难不成你们要掘太祖的皇陵!”姬泉突然意识到。
“难道此处已不是南京城了?”白方脸色大变。
“算你们不笨。不错,此处是紫金山南麓独龙阜珠峰下。”
“你明白了吧?当年明太祖朱元璋死后,为了防止后人盗墓,曾于同一天从南京十三个城门同时出殡,而且车马仪仗完全相同,使人难辨真伪。他的皇陵在生前就是由刘伯温花二十余年完成的,地点也是刘伯温选的,乃是大明朝的龙脉所在。所以宝藏的秘密,也就是皇陵的秘密,这也是太祖一再地说,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探寻宝藏的原因。此次我得宝藏,又掘大明龙脉,岂不快哉!”魏忠贤纵声大笑,白方和姬泉两个人却是面无人色。
“其实你们早就知道皇陵的秘密了,只是瞒着我一人。”姬泉看着魏忠贤。
“还有袁长红这个叛徒。”魏忠贤笑道,“我叫张男和你们联系,也是为了得知你们的计划,同时,我还要利用一下你们的令牌,调动人马,呵呵,可惜这次崇祯犯了一个错误,和咱家同样的错误,以为大权在手,
就万无一失了,也是老天保佑咱家,正好来了个陈圆圆,把你们的那个假天子搞得神魂颠倒,也算他走运了,不过早晚也要落在咱家的手里。”
“你们的两千人马从何而来?要攻打南京吗?”白方问。
“呵呵,我们的人马早就在南京城了。”魏忠贤笑道。
“干吗说这么多?要杀便杀!”姬泉冷冷地说。
“挖掘皇陵是需要有人祭奠的,你们的人头是最好祭品。”
白方和姬泉在沉默中等待着自己的末日,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才来了一个报信的侍从。
“秉九千岁,人马已经到齐,守皇陵的官兵多数也已经调走了。”
“嗯。”魏忠贤出去看了看,然后吩咐大家出发。
姬泉和白方被张男押着走了出来。果然,外面已经聚集了两千余人和近百辆车帐。所有的人都是黑衣黑裤。
白方和姬泉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信和惊讶。这些人和车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姬姑娘,白兄弟,到了皇陵,我就要送二位上路了,这点儿酒,就算给你们践行了。”张男拿着两碗酒,走到两人面前。
白方张嘴喝了,姬泉不肯。
“你不喝?”张男笑着说,“那待会儿兄弟我动起手来就麻烦了。”说完,把酒洒在了地上。
一行人和车帐,秘密地接近了皇陵。
明孝陵规模宏大,建筑雄伟,形制参照唐宋两代的陵墓而有所增益。孝陵占地达五十里,围墙内享殿巍峨,楼阁壮丽,南朝七十所寺院有一半被围入禁苑之中。陵内植松十万株,养鹿千头,每头鹿颈间挂有“盗宰者抵死”的银牌。为了保卫孝陵,内设神宫监,外设孝陵卫,有两千多军士日夜守卫。可是此刻,大多数的人马已经被调到城中了。
整个皇陵静得出奇。
“这些人里面怎么没见那个黄脸汉?”白方有点儿诧异。
“张献忠大人对挖墓没有兴趣,他另带少数人马去闹洪武门了,当然是在官兵未到之前,也就是此刻吧,既然谎报说有反贼,也要有个样子,好把这些官兵引出城外,”说到这里,张男笑了,“另外,张献忠还有夺美之意啊。”
“你们想得真周到。”白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心中也不禁暗自佩服。
两千余人终于来到了皇陵的腹地。
“张男,上祭品!”魏忠贤吩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