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局长有点儿上火,“你从医院跑出来,就是为了要重新审理这件案子?”
“是的,”白方毅然地说,“还有很多疑点没有查清楚,所以不能草草结案。”
“怎么还有疑点,凶手当场抓获,凶器也成了有力的证据,那么多目击证人,你还有什么疑点?”王局长说到这里,降低了声音把白方拉到身边,“市长那里已经通报表扬了我们,案子也报到了省厅,现在报纸也登了,你是想出风头还是要毁了自己的前途?”
“都不是,我就是为了抓住真凶。”
“唉!你先说说你的疑点。”王局长回到办公桌后面,抿了一口茶。
“第一,第三个死者的白色连衣裙是后来穿上去的,罪犯将她打晕以后,穿上事先准备的衣服,然后将其杀死;第二,如果第一成立,那么凶手不可能是现在抓到的那个精神病人,这明显是罪犯要掩饰什么。”
“你的‘第一’,有证据吗?”
“有,您看。”白方把那张照片递给局长,“她穿的是一个很宽大的连衣裙,而且,有个扣子扣错了。”
“嗯!”王局长眯眼看着,“只凭着一个扣错了的扣子?这算什么证据?”
“我刚才去了戒毒所,询问了她的弟弟,她弟弟虽然不能确定当晚姐姐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但是他可以肯定地说,这不是他姐姐的衣服。”
“我有点儿糊涂了,他怎么连姐姐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不能肯定?”
“他说那几天他在自己戒毒,每天都在昏迷状态,案发那一天最厉害,所以比较模糊。”
“你能相信一个吸毒者在迷幻时的证词?”王局长气急败坏。
“今天他很清醒,而且他的证词符合我的推断。”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精神病人是怎么回事儿。”
“这就是我下面要调查的。”
“出了问题,谁承担?”
“我。”
“队长,你没事儿吧?”宋晓宇关切地问。
“没事儿,局长比肺炎可怕,西门都给你们说了吧?我们要见的人都来了吗?”
“说了,我们已经通知当事人了,你们来得巧,晚来一步,罪犯就要送到精神病院了。不过,你们就是问他也不会有结果的,他从不说话。”
“加油站呢?”
“我们去问了,当天给死者加油的工人回忆不起来了,因为死者开始在车里,后来出去的时候他没注意,只顾低头加油了。”
看守所单人牢房。
西门白方和宋晓宇站在牢房外面。里面,那个犯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来人,没有任何反应。
“他一直这样?”西门问。
“嗯,一直这样,谁问他也不说话,包括他的奶奶。”宋晓宇苦笑着说。
“他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西门看着眼前这个犯人问。
“抓他的时候,他四处逃窜,自己撞的。”
“你觉得他是那个连环杀手吗?老白?”西门问白方。
“没有证据,这个很不好说。”
几个人离开了牢房,回到白方的办公室。
“这么说,嫌疑犯一直就是这种样子了?他有多久没有说过话了?”西门问。
“一年了,从不说话。”
“你们抓到他,他有什么反应?”
“没有,一句话也没说过,不过当时我们认定了他是凶手。”宋晓宇刚说完,李建阳进来汇报,说抓住凶手的那两个人都来了。
会议室中,此时的两个人看上去有点儿兴奋,一见到西门他们进来,就高兴地站了起来,其中略带山东口音的大汉开门见山地说:“是不是要给我们发奖金,我们才听说,一人有二十万呢。”
“这个啊,这个是民间搞的,你们可以和他们联系,不过案子还没有完全明了,所以我们请你们来谈谈当天的情况。”白方说完,请两个人坐下。
“还没有完?不是都登报了,我们亲自抓的凶手,那不会错的。”另一个穿蓝色背心的大汉不解地问。
“嗯,我们还是谈谈当天的情况,其他的以后再说。”西门直接切入正题。
“好,我再说一遍。”山东口音站了起来,摆了一个架势。
“你坐着说就可以了,不用动作。”宋晓宇笑着示意对方坐下。
“坐下说也行啊!”山东口音坐了下去,声音洪亮地说:“别看我快五十的人了,可是咱有功夫啊,功夫不亏人,我们俩在小区里面教武术也不是一两年了,俺们有个学习班,专教正宗的少林武术。在武林中,谁不知道俺们俩!”
“那是!”蓝背心附和一声。
“我们平时每天四点半就起来练马步,这下盘的功夫要是不扎实,那就像有楼没有底……”
“请你直接谈谈当时的情况。”白方打断对方。
“好!我长话短说,那天早上五点钟,我们正带着学生练功,突然听见一声女人的尖叫,我举目一看,果然,从外面跑过来一位小姐,惊慌失措,嘴里还直喊着‘救命’,我再一看,小姐的身后有个男人,那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刀。我们练武之人,不光是强身健体,还要心存正气,打抱不平!”
“那是!”蓝背心又附和一声。
白方几个人有点儿想笑。
“我一个箭步跑了过去先救下那位小姐,我师弟看到那歹人要逃,纵身就把他拦住,我这时候也正好赶到,先踢飞了凶器,双手护胸,两脚纷飞,几下就把歹人打倒。这拳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不瞒几位同志,我们兄弟的功夫都在腿上。”虽然是坐着,他还是摆出一个架势来。
“那是!”蓝背心的附和恰到好处。
“嗯,你把你们几个在场的学生联系方式留一下,有什么新的情况我们会和你们联系。”西门示意宋晓宇结束询问。
“那我们的奖金什么时候可以领到?我们倒不是贪图富贵,主要是想把中华武术发扬光大。”
“我们说了,这件事本身就不是我们搞的,而且现在案子还有疑问……”宋晓宇带着两名壮士走出了会议室。
“刚才这俩人真逗,感觉像听说书似的。”宋晓宇笑道。
“看来一方面要从他的学生入手调查,另一方面就是那个没有被杀死的受害者了。”白方揉着太阳穴,疲倦地说。
“嗯,的确。”西门点点头。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那个被幸运救下的女子来了。
“杨颖小姐,请坐,关于那天你遭到歹人袭击的事情,我们还有一些疑问,所以请你来核实一下。”白方打开记录,“你那天早上是要去火车站乘火车到外地,不知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们外出的目的?”
“我是去进货,以前我说过了,我是做服装生意的。”杨颖淡淡地说。
“你住的地方和你受到袭击的地方相隔多远?”
“差不多一站路。”
“在这之前你有没有见过雷军?”白方继续问。
“我怎么会认识那个疯子。”
白方看了一眼西门,西门知道白方没有什么突破口,于是他接着问:“据你说,当天你发现凶手以后,立即做出反应,也就是跑到了晨练的小区,对吗?”
“是的,当时我吓坏了。”
“那几个人把凶手扭送到公安局,你也跟着去了,然后说明了情况才走了,那您的火车一定误点了,对吗?”
“是啊,从公安局出来,已经快中午了,在里面花了不少时间,于是我改坐傍晚的火车。”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夜里,所以说很巧,要是你们昨天找我,还找不到呢。”
“你很幸运啊,对吗?”西门笑着说。
“是啊,差一点儿成了连环杀手的牺牲品。”杨颖无奈地笑着。
“那在这之前,你听说过有关连环杀人的事情?”
“当然了,小报上不是天天在谈论,说得神乎其神的,想想也真是可怕,没想到就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那就奇怪了,你既然害怕,怎么还会穿白色的裙子出门?”
“就别说我穿的了,我的行李里面全是白色的裙子,出了这事儿,这些东西全卖不出去了。我和厂家打过电话,他们很理解我的苦衷,说可以帮我调一部分货,换成其他颜色,但是有些就不能换了。这不快要换季了,还压了不少呢,我不穿也卖不出去。本来想打上出租车就到火车站了,转眼就上火车了,再说也是白天,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知道,竟然这么倒霉!”
“后来你看过有关报道了吗?”
“没有,我昨天到的家,这件事让我有点儿后怕,今天还没来得及到商店上货,什么都没看到,就被你们叫来了。”
“你认识一个叫文昊的人吗?”西门用他特有的犀利眼神仰脸凝视着对方。
“文昊,嗯,认识,他也是搞服装生意的,很早就认识了,那时候是在广州进货,我们意外地发现都是一个城市的人,于是就聊了聊,后来一起回来,他还帮我提行李什么的,人很好,你怎么知道我们认识?”
“我也是瞎猜的。”西门笑了,“刚想到你们都是经营服装的,而且都在一个小区住。”
“他不在啊?他都是住在店里,给老板看门。”
“我说的就是他的老板,余爱儿,她不是和你住得很近?”
“嗯,她够可怜的,不过我和她不是很熟。”
“你还记不记得九月八号晚上你在哪儿?就是余爱儿被害的那一天晚上。”
“嗯,我记得,很巧,我们几个搞服装的朋友聚会,在火锅城吃饭,一直到很晚,那天文昊也在。”
“是啊,真是很巧。”西门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