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这到底是什么?”
邵文郡头也没抬,只盯着那三粒丹药,瞅了半天,才开口。
“唉嘿嘿!”
夙月一抖,后颈一阵凉意。
邵文郡捏出一颗红色的,放在掌心,细细地看,好像盯久了能盯出朵花儿来。
“当初在古籍上看见这三种药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将它们残留的毒性消除。后来啊,听说了那两个孩子的伤,我有了点子。”邵文郡小心翼翼地捏起那药丸,放回药鼎,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业火与寒玉宫灯相合而成的灵波恰可起到洗涤的作用,为此我策划了好久,万不能在你这灯上出事。没事先告诉你,是文叔的错,叔就是怕你紧张。”
什么都不知道才更紧张吧!
夙月垂眼一笑,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邵文郡捻了捻胡子,低低地咳了几声:“走吧,先把药给他们。”
后来给凌无争叶无患分别服下红蓝两颗丹药,那颗白色的则被装进一个小白瓶子里,由云茶代为保管,等到凌无争可以下地行走了再给他吃。
事实证明老家伙的法子真的奏效。
两人吃了药,醒来就恢复了大半。尤其是叶无患,身上的皮外伤只剩下较为严重的手臂伤。真可谓是神药。
陪同夙月前去悯生阁抓药的云茶为这方子看起来普通但药效惊人的丹药暗暗称奇。她是药族人,广知药理,精通药性,所以在抓药时习惯性地将每一味药都看了过去——大都是普通的、很常见的药材,然而最后的效过,足以看出这小药丸里到底凝聚了多大的灵力。
所以当她看见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偷偷喝酒时,立刻想起了面对脸色苍白的夙月和邵文郡她却不知道如何帮忙的那种无奈和惭愧,所以她很生气,所以她真的很想抓着这两个家伙胖揍一顿——如果不是他俩都有伤在身的话。
教训了,也就算了。
但愿他们以后能聪明一点,能珍惜眼前人对他们的好。真等到失去这一切时,才是追悔莫及。
她不想让这些家伙也尝尝那种浓稠的遗憾,那会让人疯狂。
她很明白。
所以她没多说什么,只是训了一顿,让他们都滚去睡觉。
第二日凌晨时分接到信,说要召开封神大典的封神宴,才想起来还有这样一码子事,想了想,那些个家伙应该都知道了,就钻回被子想睡个回笼觉。
不知道为什么,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便更了衣,离开住处,提前去了举行封神宴的法明台。
天界的月亮很大,隐隐可以看见月宫。云茶没去过月宫,只觉得那是一个很有趣又很无趣的地方。
那么清冷的地方,她看一眼就觉得自己受不住那寂寞,嫦娥仙子是如何在那里生活几千年几万年的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或许月宫就是仙子的归宿吧。
总有独一份的属于自己的地方。
云茶在台阶上坐下来,看仙童们打着灯来回张罗。
每每在这样嘈杂又寂静的环境里,她都能静下心来去回忆。嘈杂是别人的嘈杂,与她无关,她只管享受自己的寂静。
望着人群,她想起曾经在药族家堡的时光,那个时候她还小,还没入药师谱,还能肆无忌惮地浪费长辈的偏袒和溺爱。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了,那一定是一段痛苦的回忆,痛苦到自己放弃这一段记忆——从那段丢失的记忆以后,她失去了这个世界的温柔,开始面对冷冰冰的现实。
药族,毕竟是一个强者才能生存的地界,被淘汰的,只能沦为药材。
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变强,强大到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别人。
有一个人,很强大,对她很好,却不能依靠自己的强大使自己脱离被当做药材济世救人的该死命运。那个孩子身份特殊,真要出了事,族人一定毫不犹豫地牺牲这孩子,来换取药族在六界之中崇高的地位。
云茶抱着手臂,有些困倦了,托着下巴,慢慢闭起了眼。
朦胧之间,似乎有一个人,身形高大但单薄。那人缓缓走来,向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