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白昌后,方之心下了秋山,走过秋水亭,来到茅柴山下。
茅柴山,本无名。后来有五位师兄在此酿酒,师父便取名为茅柴山。
师父曾经有言:“此山有高峰入云,群耸似林。山头有寒雪相融,取一清流而下,清冽无比。漫山奇兰怪菊,四时皆可生长。山间小路逶迤陡峭,两旁松柏形态各异,牛马不能及,乃绝佳避世之地也。”
上山的路上,方之心能看到小路两旁摆满了瓶坛罐碗,大缸大瓮。说实话,方之心来到空明山十年,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茅柴山。第一次来还是刚来这里一年后,师父带着她去拜访五位师兄。
这座山上有很多黄毛兔子,还有猕猴,这些装酒的器具就是猕猴们从师兄们那里拿的。
山上的猴子通人性,师兄们也喜欢跟它们对酒玩闹,高炅师兄曾经醉酒后还和猕猴们聊了整整三天三夜,据说都熬死了七八只猕猴。
唐霜师兄还亲自给猴儿们挖了墓坑,埋了十坛华兰菊,跪地恸哭七日。
来到山腰,入眼的是一个小院,五六间草房,一个略小的水井,还有摆了满地的酒器。
“诶?这怎么来了姑娘?姑娘……小师妹?”
一个正靠在院子门口一棵树上举着坛子饮酒的师兄看到了从外走上来的方之心,眯紧了眼怀疑道。
“怎么有时间来师兄们这里玩了?长大了啊……话说,师父把你管的真严,师兄们好几次想去看看你都没见着!”
“四二师兄好。”方之心向着这名男子行了一礼说道。
“哎,不用不用,在咱这茅柴山,不讲礼!”
“啊?这个……不是门规吗?”方之心看着唐霜一边颤悠悠的靠在树上起身,一边摆着手,赶紧跑过去一边扶着一边小心的问着。
“师父?啊,师父来了我们也不行礼,没事,有师兄给你罩着!”那男子饮完坛子里最后一口酒,方之心结果酒坛轻轻的放在地上。
“不用扶,不用扶……嗝~师兄……能走。嗝~”
“呦~这是小师妹啊?来……师兄刚打开的新酒,你……尝一口……”这时趴在旁边方桌上的一个男子回过头来看见了方之心,伸手揭开自己腿边坛子的封泥,倒了一碗酒说道。
“那个,多谢师兄,我不饮酒……”方之心把人扶到桌子边后,哪知道这个师兄直接坐在了地上,靠着桌子眯着眼。
她朝旁边坐着的另一个师兄挥挥手,笑着谢绝。
“那……饮茶吧?我去给你摘点兰菊,别走,等着啊……”坐在桌子边的四十师兄踉跄地站起身,给她说道。
“师兄不用麻烦了,我去吧。师兄在这里看着这位师兄就好了。”
“没事儿,他又丢不了……正好还有你其他师兄在那边,我带你去找他们……”
高炅指了指草房子旁边的一块林地,就先行晃荡的走过去。
“师兄,慢点……”方之心看着靠在桌子边已经快要睡着的唐霜,也就不管他了,跑过去又扶着高炅说道。
“嗨!看,谁来了?”一穿过林子,高炅就高兴的喊道。
林子里面竟然是一片花海,花海中摆着一个小木桌,有两个男子正对坐在一起饮酒,看他们表情,似乎很是畅快。
还有一个师兄正在一手执笔,一手举个酒碗,跪在地上,似乎在写着什么。
“高师兄,快来饮几杯,任木师弟已经不行了,哈哈哈~”坐在桌子正面的一个师兄看见高炅,伸手招呼道。
“谁说我不行了,我……还能喝!嗝~”因为是背对着他们,所以那位师兄没有看到后面的高炅和方之心。
单白看见扶着高炅的方之心,指着她跟任木打趣道:“哎,快看!这是师妹来了啊,你朝思夜想的师妹啊!”
“呵,师妹被师父关着练琴呢,哪有功夫来。还有,你不也一天天的‘师妹’‘师妹’的叫唤嘛,干嘛老说我?”
“那不是你说的要把师妹劫持到咱茅柴山,把师父给撂在那里不管嘛!”单白看着任木后边低着头的方之心,又笑着对任木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看着方之心已经羞红了的两颊。
“你倒是回头看一眼啊,师妹就这儿站着呢,还扶着我呢~”高炅也赶紧打趣地对着任木说道。
“行了,你看王师兄都在那写字着呢,他都不信!”任木指了指跪在旁边写字的王夹之,嘟囔着。
“任师弟,你还是回头看看吧。”王夹之头听到任木拿他当盾牌,跪在地上写着字帖,头也没回的说道。
任木回过头,当看到方之心后,瞬时醉意全消,头脑清醒,眼睛都不由得睁大了。
“师……师妹?”
“四五师兄好。”方之心看着正盯着她看的任木,低声说道。
“师妹好,师妹好……那个,师妹你坐,你坐……”任木赶紧站起身,不料一下子站的猛了,磕到了桌子。正巧桌子上的酒撒在了小凳上。
任木赶紧拿袖子擦擦,“师妹,坐坐坐……喝酒吗?不喝我去给你泡壶茶?”
“任师弟,过分了啊,这么多师兄都看着呢。你什么时候给师兄我也擦擦凳子啊……”
王夹之此时一篇文章也写完了,直接坐在地上,指了指高炅,单白,又指着任木擦过的小凳笑着说道。
“不用劳烦师兄了,之心自己去摘吧……”
方之心看着几人都拿她调侃任木师兄,低声又羞道。
“哎,别别别,师妹是客人。没事,让他去,他也好久没有伺候过人了。”单白对着方之心伸手说道。
高炅听到单白说后,笑着低头给方之心说:“前年师父来茅柴山观景,正巧你任木师兄喝的酩酊大醉,直接指着师父的鼻子大骂,就说着让师父放你来茅柴山,不然他就要抢你上山。师父气的脸都红了,为此啊,还禁了他半年的酒,可把他给苦坏了!哈哈哈~”
方之心听了后,忽然想起三师兄好像给她说过这件事,抬头看着高炅的眼睛,疑惑的问道:“任木师兄,就是……醍终猖?”
“孔汲师兄给你说的吧?”
“不是,是亦言师兄说的,还说五师兄给茅柴山的这五位师兄都起了绰号…”
“哈哈哈~嗯,有这个。这个,你王夹之师兄,酌尽默。喝醉后也不怎么喜欢说话,就爱跪地上写些文字。
还有,你单白师兄,醑既敏。
听说我叫醐后唠,你那个睡在那边的唐霜师兄,酤毕伤。”高炅笑着依次指着他们四人,随后又指向林外的唐霜,一一说道。
走过去坐在小凳上,方之心接过王夹之递来的一幅字帖,“这是师兄写的吗?”
“怎么样?”
“这个字好漂亮,是行书吧?我听师父说过,四一师兄是书圣的后人,行书天下第一呢!”
王夹之听了也不骄傲自得,摆摆手低头谦虚道:“没有,没有,虚名罢了!”
“哎,师傅有没有说我等其他师兄什么?”高炅这时好奇的问着方之心。
方之心诚实的点点头,“说过。”
“师傅说,茅柴山的五位师兄,各自都是人才,文韬武略!
四十师兄高炅,治世之才,一身的气力。
四一师兄王夹之,风采绝人,文笔不输当世李翰林!
四二师兄唐霜,有勇有谋,王佐之才!
四四师兄单白,智勇双全之人,文能冠榜,武能破城!
四五师兄任木,武艺贯通,双刀绝技不下断水门门主。”
“还是师父,慧眼识人呐!”
听到方之心说的“王佐之才”,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唐霜有些伤感的低声说道。
“既然师父都说五位师兄会些武艺,不知各位师兄可否叫之心观摩一二?”方之心眨着杏眼,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