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的日子总是很快,大前提是要足够沉迷。
辅导班放假的时候肖途斗站在大门口,卫士一样的守着,顾慕白忽然想起了上次的瓢泼大雨,也是同样的场景。
白静和禾萱在不远处跟肖途斗告别,很有仪式感的选择了拥抱。
人生总要接受大大小小的离别,唯有离别使我们学会刻骨铭心,然后学着从这些刻骨铭心中提炼出人生哲学。
这是一个过程。
一个复杂难懂且有点令人难以接受的过程。
顾慕白骑车到肖途斗身旁时,禾萱对他使了个眼色。“哎,顾慕白你有没有良心啊,你不会告个别吗?”白静在一旁小声说道,像极了大人教训孩子的模样。顾慕白摸了摸后脑勺,煽情的话到了嘴边,反而不知道选择哪句比较好。肖途斗看看他,他也看看肖途斗,两个人都笑了。
有时候最好的离别,何尝不是接受的过程呢,既然选择接受,当然你我都好,最好。
顾慕白没有选择拥抱,也没有选择握手。
有时候沉默,反而是更好的回答。
顾慕白骑着车一溜烟的走了,白静跟禾萱上去追他,肖途斗看着朝气蓬勃的他们,像是想起了自己的往事一样,取下眼镜,揉揉眼睛,被沙子吹过的眼很涩,让人忍不住想落泪。
“顾慕白,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学生对老师的感情啊?你以为你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吗?好莱坞大片看多了?你是不是认不清你自己了?真是……我都要被你气哭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说这话的时候,白静还在距顾慕白十米远的地方。顾慕白把车子骑的飞快,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想发泄出来,又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正确。禾萱跟在白静的后面,慢悠悠的补了一句“你们玩的可真好”,白静忽然停止了咆哮,脸红了三秒,然后停车一本正经的看向禾萱,“顾慕白就是个大坏蛋,我觉得你离他远点的好。”禾萱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觉得可笑,又有点叛逆的不想遵从她的意思。
“放假了放假了放假了”,当顾慕白冲进卧室朝他的表姐呐喊时,他发现表姐并不在卧室里。“哎奇了怪了,这厮又到哪去了,学习?嗯……不可能不可能,家里也能学习啊,八成又出去玩了,嗯一定是这样。”顾慕白无趣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QQ的聊天窗口突然弹出来一个好友验证,顾慕白看了一眼附加信息,是禾萱。
禾萱的第一句问候是:你好,我是禾萱。
顾慕白很礼貌的回了一句“我知道”。
这个时候的对话更像是一篇阅读题。
试探是判断两个人是否趣味相投的一个侧面。
可也只是一个侧面。
灰蒙蒙的天空映照着白色的雾气,不远处的起伏的地平线,随着行进速度的不同而略有变幻。高高矮矮的灌木丛一样的树枝,在这白气的衬托下显得回环迂折,却又免不了一点生气在。
回家的路蜿蜒曲折,可不一会,就到了。
近乡情更怯。顾慕白有点这样的感觉。
深呼吸了一口,顾慕白觉得挺舒服的。
果儿一早就跑到路口接他了。
果儿是顾慕白养的大胖狗。高兴时跑的飞快,屁股一颠一颠的,总让人担心它会被自己的短腿绊倒。
顾慕白养了它六年。
算了算,遇到小眼那一年,也是初一。
一时间,四面八方涌来的,像风像云像雨的回忆,却没有了归期。
猥琐哥说过,人啊,走走停停,总要别离。
挺对。
就是有点残忍。
顾慕白的书桌上仍旧是旧三样:电脑、书本、音响。
顾慕白挺喜欢听歌。
听歌是一种廉价的消遣,而且能产生共鸣。如果说书籍带给人们的是一种精神上的“质”的享受,那么歌曲带给人们的恰是“量”的追求。
歌曲更像是普通人的人生,有经历,有坎坷,有感情,也有堕落。
戴上耳机听着或晴或暗的歌,不自觉的,待到红透的太阳下了山,天空又褪成白色,顾慕白终于缓过神,起身泡了一杯咖啡。
云南小粒种咖啡,刚做完的文综地理卷子上有过这么一道题,大概是问云南的土壤以及气候等要素为什么适合种这个且盛产咖啡豆。
轻轻抿了一口,顾慕白耸耸肩,自顾自的说了句“不早了啊”。时针分针一秒一秒的转着,时间从来都是在匀速的流逝,不曾停下丝毫。
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顾慕白正在换鞋,傍晚或者早晨,他喜欢在饭前跑上一会儿或者去篮球场。
是堂弟发来的消息。
“哥,打球不?”男孩子的问候总是带着更直接的目的,从不拐弯抹角。顾慕白拿起手机噼里啪啦按着拼音九键,快速的回了一句“果断去”之后,就抱起篮球以加速度冲出了家门。
果儿像是个卫士,提刀带剑般的迈着小短腿跟上,不到十米,就被顾慕白给轰了回来。耷拉着耳朵一脸委屈一步三回头的果儿,显然没弄明白主人为什么不带它玩。
球场位居一个稍微偏僻的地方。顾慕白刚到,堂弟就穿着看起来不怎么暖和的冬装没心没肺的跑了过来。
“哥,今天我肯定比你投的准,我跟我们学校校队的交流经验了。”堂弟说这话的时候,顾慕白内心戏十分充足,以至于到了口头,莫名冒出来的一句话是“小屁孩,瞅给你能的”,说完仰头看了眼堂弟,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笑了。
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堂弟忽然撺的很高,以至于顾慕白现在得仰着头看他。
然而时间,才过去短短一个月。
顾慕白有点痛恨自己年轻的时候没喝那么多牛奶,但是转念一想,兴许喝了牛奶还是横向发育呢?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顾慕白安慰着自己。
堂弟今天的三分球出奇的准。
叽叽喳喳的鸟叫,回荡在茂密的竹林里。禾萱发来一条消息:干嘛呢你,不会在打球吧?后面还加了一个调皮的表情。
禾萱是一个很调皮的女孩。
顾慕白充满善意的回复说:听鸟叫。
青春期的孩子最不缺少的就是话题。
当堂弟把球传到顾慕白坐着的台阶时,顾慕白手机还拿着手机。
顾慕白试图一个鲤鱼打挺。
脚崴了。
一刹那,没有骨头错位的感觉,也没有接到球后的愉悦,更多的是顾慕白好奇人体承受伤害的能力怎么这么厉害。
顾慕白一只脚“外八”,一只脚“内八”的样子滑稽极了。
堂弟跑过来看着顾慕白,脸上写满了焦急。
顾慕白安慰他说没事,就是稍微崴了一下,没多大事。
回家的时候顾慕白故意把浴室的水龙头调的比平时洗澡温度高,他搜了搜百度,热水也能充当热敷。
他没告诉父母,害怕他们担心。
水哗啦哗啦的流着,把顾慕白烫的一惊一乍一红一白的。热敷很有效,至少顾慕白暂时还没有感觉到疼痛感。
真正体会到刻骨铭心的疼,是在顾慕白开始他的高三下半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