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蓉原本以为有徐云柔在,又有这么多人围观,彩临不敢对她怎么样,可是彩临竟吩咐了人,不管不顾,用褂子遮盖了衣衫不整的身体,死活要拖下去。
红蓉怒喝:“彩临,我是老太君的人,你敢动我?!”
彩临心中快要恨出毒水来,脸上冷淡至极:“你就是天王老子,我也动得!来人,堵住她的嘴,拖下去!”
“二姑娘!”红蓉立刻向徐云柔求救。
徐云柔温和笑道:“彩临,红蓉这件事闹大了,指不定马上就要封为姨娘了,你又何苦跟她过不去?惹得老太君,父亲嫌你多事?”
彩临只道:“红蓉到底是做姨娘还是赶出府去,今夜尚无定论,我只管先把她带下去,免得她继续装模作样,辱没老太君和大老爷的名声!”
徐云柔其实也不是来劝人的,见彩临态度冷硬,便软软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押走红蓉后,徐云柔压低声音,道:“彩临,今夜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若是你,不会去败坏父亲的雅兴,更不会闹得人尽皆知,害得母亲伤心难过……”
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话,又是多么无耻!
这难道就是素日一直陪伴着主母,甜言蜜语哄着主母,私底下,却能坦然说出这一番伤害主母的诛心之语的二姑娘?
彩临隐忍着一股子气,凛然道:“难道藏着掖着,主母就会快意了?二姑娘,今夜之事,您的态度一直令彩临疑惑。倘若三姑娘在此,只怕二话不说,告到老太君面前,还主母一个公道,红蓉别说做姨娘了,是死是活都没准头呢!”
彩临一提徐清宜,徐云柔慢慢收敛了笑意,冷哼一声:“你们心里果然都向着她,她针对我,所以我做的都是错的。就是因为你们这样,所以才会受到更多伤害……”
“什么?”
徐云柔那张柔美的小脸闪过一丝冷笑:“彩临,你以为方才父亲为什么拦着你不让你说话?本来这件事可以压下去的,你偏要揪着红蓉不放,现在好了,闹大了,将来母亲伤心,罪魁祸首就是你。”
看着徐云柔轻轻柔柔离开的身影,彩临方才醒悟,自己莫名其妙地睡过头,院子里撤走的护卫,还有等候在这里的徐云柔……
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再想想方才徐正清要驱散她们的时候,就是不想事情闹大,但是她做了什么啊?她因为气愤和着急,训斥着红蓉,跟徐云柔吵架,所以招来了越来越多的人……
彩临心中又悔又恨,只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一场局,局一开始,便没了回头路……
“是我做错了吗,我,做错了吗……”
彩临望着书房闭着的门,眼眶慢慢湿 润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里面一阵桌椅倒塌的声音,门很快开启,徐正清抱着昏迷过去的柳氏,出现在门口,脸色惶急:“叫大夫!快叫大夫!”
“夫人晕过去了!”
彩临身边的丫鬟一齐迎了上去,彩临也跟着跑了两步,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只见大老爷抱着夫人从自己身边过去。
彩临清楚看见,主母闭着的眼睛,落下两行哀伤的清泪。
泪水,悲哀酸楚,洒落在快要逝去的夏夜蝉声中。
过了几日,下了一场很大的雷暴雨,雨水如注,雷电交杂,风吹得窗纸呼呼作响,驱赶着燥热的夏日。
那夜狂风雷电作乱,花园的一颗十年老树被劈掉一半,烧焦了,焦糊的树干立在那里,着实碍人眼,可又无人去管。
因为主母病了,闹了个人仰马翻,谁还有心去管花草。
主母病倒,不能执事,二房的金夫人便代为执掌印牌,主管府内中馈。
老太君知道此事后,将红蓉叫了过去问话。关上门来,不知红蓉说了什么,老太君只叹气,对周围的婆子丫鬟道:“红蓉这孩子,伺候我还算忠心,我原还想给她指一个好人家,说了好几个,红蓉都看不上,我只当她心气儿高,却没想到她痴心一片,恋慕大老爷,才做下这等糊涂事。”
金妈妈,白芍知道老太君这是要认了红蓉的意思,也不好怎么违逆,偏偏徐云柔几个女孩儿也在,几个庶妹不说话,徐云柔笑道:“红蓉痴心一片,幸而老太君成全,也不枉她熬了这些年。”
老太君意思淡淡的,不说话,徐云柔闹了个没趣,讪讪笑了两声,便坐着了。
别人都觉得怪没意思的,这徐云柔是大夫人的亲女儿,哪有亲女儿为父亲房里纳妾叫好的?
可徐云柔喜形于色,连老太君的异样都没发现。
“也罢,这孩子阵线上还不错,倒是可以给大老爷做个针线上的人,你们把她的铺盖收拾了,送到大老爷房里去吧。”
金妈妈是个稳妥人,提了一句:“大夫人病着,就是要挪,等大夫人病好了再挪,也不迟呢。”
老太君听到这里,不由得又拧眉道:“大夫人也太实心实意了,这些年来,大老爷身边除了她,一个妾室丫鬟都没添过,传出去便是妒妇。如今我赏了身边的大丫鬟给他们,难道也值得怄气么?既然病着,叫她好好养着,府内的事务,暂交给二夫人操办着。”
听了这话,谁还敢再说话。
白芍心疼柳氏,又对红蓉的行为深为不齿,便奉上茶来,笑道:“红蓉姐姐都是一场痴心闹的,就怕底下小丫头们有样学样,都闹起来,倒让人为难呢……”
白芍是无意的一句话。
最怕无意话被有心人听了。
不管红蓉是不是真的痴心,半夜借着送夜宵的由头,偷溜进大老爷的房里,那就是狐媚子,骚蹄子,勾引爷们儿,**** 爱过后,少不得要给个名头,纳进房做个姨娘。
她是不是体面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到了好姻缘。
徐府的丫鬟多,一个两个都这样,有模有样的学起来,大丫鬟小丫鬟趁着夜色,往爷们的房里钻,岂不是都乱了套了?
老太君原本念着红蓉伺候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给她一个体面。
可是白芍的话提醒了她,比起红蓉的体面,更重要的是,徐府丫鬟的忠贞。
徐云柔心中一紧张,赶紧去看老太君,不知老太君会怎么说。
只见老太君捻动佛珠,佛珠轻轻哒的一声扣在一起。
只一念之间,红蓉的命运便翻滚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