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一秒，那笑意就消失不见了，迅速得徐云柔以为自己是眼花。
就在徐云柔故意装作不知道徐德文打了徐清宜的时候，徐清宜也跟着迅速捂住自己的脸，因为怕捂得不严实，还拿头发遮着。
“大、哥，他，他没、没对我做什么……”
这欲盖弥彰的动作，更引起大家的注意，柳氏连忙拿下她的手：“傻孩子，你捂着会让伤口伤得更重。”
又对徐云柔道：“云柔，你就不要说让宜儿伤心的话了。宜儿的脸肿成这样，你大哥刚才做了什么，难道你不清楚么？”
徐云柔脸一红，分辩道：“母亲，我心里不信大哥打了清宜，所以才……”
但是柳氏并未听她说话，只是抱着徐清宜，哄着道：“宜儿，娘帮你扇风，你就不会痛得那么厉害了。”
徐清宜微微扬起脸，脸上指痕肿的老高，柳氏忍下心疼，轻轻用手帮她扇风。
徐清宜怯怯道：“娘亲，宜儿的脸毁了，会不会很丑呀……”
“怎么会！娘亲已让人去请大夫了，马上帮你治，而且娘那里还有玉露神药，一抹，消肿祛瘀，白嫩无暇，我们宜儿还是个美人。”
徐清宜终于破涕而笑。
见柳氏对徐清宜这么好，徐云柔眼睛都气红了。
幸好还有大哥在旁边。
徐德文见徐云柔一脸艳羡地看着她们，自然也是心疼，拍了拍徐云柔的肩头。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自打徐德文记事起，就一直带着徐云柔这个小跟包，两兄妹的感情，是从小培养起来的，自然是别人比不得的。
徐清宜回府，最不习惯的，第一个是徐云柔，第二个，便是徐德文了。
徐德文见不得徐云柔受委屈：“柔儿，没事。”
这话的意思是，母亲疼她，大哥疼你。
徐云柔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大哥，维持着自己脸上的温柔和关心，柔声劝道：“宜妹妹，大哥就算真的打了你，你也别恨他，想必一定是有缘故的……”
徐清宜估摸着也差不多了，仰着小脸，一脸无辜：“二姐姐，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会恨大哥呢？大哥教训我，打我耳光，也是爱之深，责之切，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恨他……”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她不恨大哥，感激大哥，还表明她是个懂礼，懂理的人，没有因为受了委屈就大吵大闹，也没有跟兄长决裂。
徐云柔被她说得很是尴尬。
脸上笑着，心里恨着。
这小贱人，话说得越来越好了，竟让人抓不住小尾巴。
要是以前，丑人多作怪，徐清宜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
病了一场，竟还病出个嫡女的样子来了！
连柳氏也很是惊喜：“宜儿，你竟能这么想，这么懂事，娘真得太惊讶了。”
徐清宜目光灼灼：“娘亲，以前是宜儿不懂事，总惹您和父亲生气，也让大哥费了不少心。从今往后，宜儿一定听您的话，再也不胡闹，乖乖做娘亲的好孩子……”
“傻孩子，你一直都很乖，是娘不好，没保护好你。”
柳氏心疼的差点背过气去，抱着徐清宜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文哥儿！”柳氏眉头微蹙：“我还没问你，因何缘故，打了你妹妹？”
徐德文浓眉皱起，起先还不想说，但是看见徐云柔委屈的样子，还是咬咬牙道：“母亲，这件事说来话长，先把人屏退了吧。”
徐清宜却哭道：“大哥，方才你打我的时候，满院子的丫鬟奴才们都看着，这会儿屏退了，不清不楚的，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柳氏忙道：“好好，不屏退，不屏退，宜儿别哭。”说罢，便冲着随身妈妈使了个眼色，她们自然会去警告那些丫鬟，免除后患。
徐德文冷冷看着徐清宜：“不屏退下人，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当着母亲的面，我就实话实说。母亲，徐清宜行为不检，私见外男，还到处炫耀，丢人，丢脸，我打她，也是想教训她，不要忘了自己是徐家嫡女的身份！”
末了，又加上一句：“自打她回府，真不知闹了多少没脸的事！”
这件事，确实很严重，柳氏第一反应，就是去问徐清宜：“宜儿，你老实告诉娘，有没有？”
徐清宜缓慢而又慎重地摇头：“母亲，没有。”
女儿眼中的光，坚定而又充满力量。柳氏握紧她的手：“娘信你。”
“都传到我耳朵里了，你还说没有！”徐德文冷笑一声：“你今天去看望祖母，明明进了外明间，见了外男，却不知使了什么诡计，让老太君相信你没有。现在，你又要故伎重施吗？”
柳氏正要斥责徐德文，却被徐清宜拉住衣袖：“娘，既然是因宜儿起的，就让宜儿来辩解吧。”
“大哥，我知道你才学很好，将来必定会入仕做官，为国效劳。妹妹今日请教你，若是你将来为一地之官，要定堂下之人的罪，最重要的是什么？”
徐清宜一站起来，虽然人看起来还小小的，顶着脸上的伤，反而无损她的美貌，更增添了几分坚强倔强，与难以掩饰的自信。
这个妹妹，实在太像母亲了。
徐德文脱口而出：“当然是证据。”
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已经懂徐清宜要说什么了。
连徐云柔的脸色也变了。
柳氏也察觉到了：“宜儿说得没错，文哥儿，你既然说传到了你的耳朵里，那么是谁传的，你有没有去求证？”
徐德文不说话。
徐清宜继续追问道：“可能大哥是从某个人口中听说的，不好亲自去问，那请哥哥报出那个人的名字来，是谁，让娘去查也可以。”
说到这里，徐云柔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着急地看着徐德文，生怕大哥把自己供出来。
徐德文很快回答道：“就，就外院几个嘴碎的小丫鬟，我怎么会认得？”
徐云柔心中的石头落地，松了口气。
“那就是没有证据了？”徐清宜抓住他的这句话。
徐德文脸涨得通红，第一次被人逼问得无话可说：“徐清宜，你闭嘴！”
徐清宜笑了笑，对着柳氏道：“娘，关于这件事，是有缘故在里头的。”她把今日发生在荣安院的事告诉了柳氏，顺便也提醒徐德文。
“若不是老太君下令，今日宜儿的清白就要受损。没想到老太君虽然还了宜儿的清白，却又被亲大哥泼了污水。更没想到……”
“明明在内院就被禁止的谣言，怎么会传到外院去，又怎么会刚巧被脾气耿直的大哥听到……”
徐清宜的话，戛然而止。
柳氏方才悟出来：“你是说，有人想害你，故意泄露谣言给你大哥，激你大哥来对付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