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红霓所说的话,从一开始,清宜就很震惊,万万没想到,姐姐会误解清宜至此。但清宜没有打断红霓,也是想知道,透过红霓所说的话,了解姐姐的心病,再对症下药。不怕老太君笑话,红霓说姐姐把我当亲姐妹,可这么重要的事,她问也不问,自己乱想病倒了,还要借着丫鬟的口来质问我,清宜委实疑惑。”
徐清宜如今说话,不卑不亢,娓娓道来,没有着急为自己辩解,却在陈诉自己的感受。
红霓怒道:“那是我们姑娘心地善良,不愿与您争执,也不想闹大罢了,您不思己过也就罢了,怎么还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呢!”
绫纱气道:“红霓,请你对我们姑娘尊重些,三姑娘是主子,你怎可用这种粗俗的言辞?”
“我本就是个粗俗的丫鬟,倘若三姑娘问心无愧,你也问心无愧,方才你又怎会被我问住?”
“你!”绫纱气得满脸通红。她本就不擅长吵架,一时之间,竟抵挡不住红霓的灵巧口舌,被怼得竟说不出话来。
红蓉见机行事,此时装完烟丝,重新将烟递给老太君,口中笑道:“老太君正头疼呢,这是大事,你们若是想吵架,出去吵去。”
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都有察言观色的本领,偶尔说出几句笑语,便等同于老太君的意思了。
金氏见红蓉如此说,便道:“绫纱,你不会说话,便别说了。老太君面前,没有证据,少浪费些时间罢。”
白芍在一旁奉茶,听了,看了红蓉一眼,红蓉神色镇定,还对着白芍微微一笑。
白芍眉头微皱,暗自放下茶碗,沉思不语。
红霓原就是在老太君身边当过差的,和红蓉感情好,再加上徐云柔有意拉拢,红蓉自然是帮着红霓的。
此时见绫纱脸红着退下了,红霓眉目间不由得露出几分得意。
看着那几分得意,徐清宜心中浮起几分厌恶,但是她并未表现出来,遂道:“绫纱忠厚老实,不像红霓那样能言善辩。二叔母,为了不耽误时间,我打算让青芸协助我说明这件事。”
青芸是二等丫鬟,原本是没资格开口的,但既然徐清宜这样说了,金氏便点点头:“也好。”
徐清宜对着青芸使了个眼色,青芸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其实关于真假桃花的事,红霓只说了一半真话……”
徐清宜还没说完,红霓便打断道:“三姑娘只说,您有没有毁掉桃树上的桃花便罢了。若是有,您所说的就都是狡辩,若是没有,奴婢宁可堵上这对眼珠子,自证眼瞎!”
又在发誓赌咒,半句话也不让人说。
不用徐清宜下令,青芸已经上前斥道:“红霓,我们姑娘不过略说了两句话,你就三番四次诬陷、冒犯我们姑娘,光是以下犯上这规矩,你那眼珠子也该抠出来,自证无知!”
“你不过是个二等……”
红霓还没骂出口,青芸已经手疾眼快,在她嘴里塞了手帕,严严实实堵住:“为了缩短时间,我们姑娘在说话,你闭嘴!”
青芸这是在明明白白地说,你若再胡搅蛮缠,就是浪费老太君的时间!
红霓“呸”地一下吐出手帕,恨恨地看着青芸,青芸是能动手不动口的,跟好欺负的绫纱可不一样。她后面果真没有再打断徐清宜了。
徐清宜很满意,接着说了下去。
“方才红霓问我,有没有毁掉假桃花,清宜不敢隐瞒,院子里桃树上的桃花,确实是清宜命人取了下来的。那日,正好姐姐送我回院子,看到了桃树上已无桃花,这才存了心病。”
红霓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被青芸白了一眼。
金氏忍不住道:“原来你真的……到底是何缘故?”
徐清宜道:“这也是我一直想解释的。桃花是姐姐用丝线和绸缎所制,系在桃树上固然好看。可如今春暖大地,万物复苏,那桃枝开始生长,再系着假桃花,一则憋闷着不透气,二则阻碍桃芽长出,三则会被新抽的桃枝扎坏,于是我便命人全部取下,好让桃树焕发新枝,吐发新芽。”
众人恍然大悟。
的确,春天来了,所有的树木花草都开始吐露新芽,那桃树生长旺盛,既然有水滴石穿的说法,若是假桃花系在上面,说不准便被新枝条穿烂了,顶坏了。
“既是取下来,也好生收着,怎么就毁掉,胡乱堆在地上,教你姐姐看了多伤心。”
此时金氏的语气,明显柔 软了许多,嗔怪道。
“原就是一件小事,姐姐误会至今,直到叫丫鬟闹起来,我才知道原来姐姐心思这么重。倘若她大大方方找我说明,便能免了这场病了。”
徐清宜依然是一副好声气,好模样,说话令人信服。
就在众人都要相信她时,红霓冷笑道:“三姑娘,我劝您还是别骗人了!我有证人,证明你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