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徐清宜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清风吹过庙宇屋檐,耳边隐隐响起诵经念佛的声音,心中沉沉浮浮的。
在这凌云庙虽然还不到一个月,可是发生了很多事情,也是来之前从未预料到的。但是无论发生多么繁杂的事情,她都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她要去救夫子。
“文道会”召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三日之后便是。届时,苏御便会来参加,她要赶去他的身边,让他远离危险。
可是,她的弩枪……那日逃离陵王的时候,弩枪不小心遗落在他手里,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要还回来的迹象。
明明是她的东西,为何要霸占着?
今夜,徐清宜又要再去一趟,讨要自己的弩枪。
绫纱和青芸知道那后院有相识的人,姑娘去不会有危险,遂陪着姑娘到了后院,等徐清宜进去后,两人守在院门口。
徐清宜敲了三声门,门便开了,徐清宜推开门,才刚进去,那门便悄无声息,迅疾如风得关上了。
迎接徐清宜的,依然是吴南,笑眯眯的:“数日不见,姑娘可大好了?”
“我已大好,多谢师爷挂心。”
“你今日来……”
徐清宜道:“我是来找王爷的。”
陵王在院子里,仰头看着月色,徐清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住。两人都不做声,吴南打了个哈哈,自觉尴尬,便躲回房间里去了。
“你找本王,所谓何事?”
“王爷拿了我的东西,还未还我。”
陵王沉默片刻,“你是说这个吗?”
他从袖子里拿出那把小巧的弩枪,放在手里把玩着。看着他修长优雅的手指在弩枪上摸来摸去,徐清宜的小脸不由得一红。
“正是这个,王爷不介意的话,清宜便要拿去了。”
徐清宜硬着头皮说完,却听陵王道:“倘若我介意呢?”
徐清宜:“啊?”
“你这个弩枪,我甚是喜欢,想要留下多把玩几日。”
徐清宜结结巴巴道:“王爷喜欢的话,我让人再做几把,随王爷拿去把玩……只是这一支,这一支,我,我……”
陵王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倒是有几分调笑之意。
徐清宜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陵王,在她的印象里,陵王并不是这种人。别人都上门讨要东西,他还要强留下,那不是明抢吗?素来优雅又冷漠的陵王,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唉,若不是在这关口,徐清宜也就不多说什么,遂陵王的心意,让他拿走把玩也就是了。
可,她偏偏不能!让舅舅再做一把,还得两三个月,她等不起。
“这是我用来防身的,王爷可不可以还给我?”徐清宜咬着牙,把话挑明。
“你若要防身,我送你几个影卫,保证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派影卫保护她,那不是监视吗?徐清宜连忙拒绝:“不,不用了,王爷,我只要弩枪就好了。”
“其实你的本事不小,病刚好,就把凌云庙搅得鸡犬不宁,我相信你自保能力很强,为何非要这把弩枪防身不可?”
那你又为何非要占着这把弩枪不可?又不是你的东西,占着不奇怪吗?徐清宜腹诽道。
等等!他怎么知道凌云庙发生的事?
徐清宜心中发毛,不敢问,更不敢深究。
有些事情就是一层窗户纸,就等着人来捅破,捅破了,就不好了。陵王就在等着她去捅破那层窗户纸,虽然不知道陵王用意是什么……
可,徐清宜绝不顺他的意!
这只大狐狸,动不动就下套,套她的话,倘若她说了,还不把她吃得骨头都不剩?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了?”
陵王双眸若寒星,紧盯着她,突然道。
吓得徐清宜连忙点头:“我,我在想,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然不知道王爷的来历,可是像王爷这般高贵的人,必然不会占民女的便宜吧。否则传出去,岂不是笑话一桩,呵呵,呵呵……”
陵王没有笑,徐清宜干笑两声,也停了下来,空气一阵尴尬。
“也罢,既然你坚持要拿走,本王也没有强留的道理。你过来拿吧。”
陵王居然松口了。
徐清宜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朝着陵王走了两步,可是陵王并没有递给她的意思。
“本王又不是狼,你近一点,又不会吃了你。”
徐清宜只得又走了两步:“王爷,给我吧。”
两个人仅一步之遥,徐清宜站在陵王跟前,虽然陵王坐在轮椅上,可是她感觉,自己是在仰视陵王,不,是根本不敢直视。
那双勾魂的凤眼,对久了,没什么好事。
陵王指了指放在腿上的弩枪,徐清宜弯腰去拿,刚拿到弩枪,突然,陵王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徐清宜吃了一惊,连忙后退,可是陵王手劲很大,徐清宜居然无法挣脱。
“王爷,您,您弄痛我了……”徐清宜急促又小声,气息如兰,微微吹在了陵王的唇上。
陵王将她又拽近了一步,面容迷茫,似乎沉浸在某个往事中:“你再叫一声。”
“什么?”
“本王的字。你再叫一声,本王就放你走。”
徐清宜忽而明白过来,陵王说得是他的字,仪霄。
陵王诱惑着她,只要她叫一声,就会放走她……只要叫一声……一声就好了……
陵王眼中映着月光,凤眼微挑,惑人心智,仿佛没有人可以逃得开此时俊美的陵王的恳求……
徐清宜张开口,声音虽小,却很清晰:“王爷,我并不知道您的字,又如何叫得呢?”
就在那一瞬间,陵王眼中的光,全部收拢,压下。
他又恢复了冰冷而漠然的态度。
似乎是失望,又似乎是生气,他松开了徐清宜的手。
徐清宜趁机抓住弩枪,飞快地往后退了两步,再遥遥行礼:“多谢王爷!”
月光下,少女盈盈而立,貌如仙子,声音清脆如莺,调皮,轻盈,像极了一只聪明的鸟儿,美丽不可方物。
令人想欣赏她飞翔的玲珑仙姿,更想狠狠折断翅膀,豢养在金笼里,只许自己一人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