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发亮,随着号声响起,土匪从各个方向开始攻寨,方圆数里全是密压压的土匪,整个山寨就象一个被拆开的蚁窠一样,山下的土匪象成片的蚂蚁一样向爬,山上山下的枪声就象爆米花,响个不停,没有一丝间断。适逢百年难遇的严寒天气,地面滴水成冰,平地行走都不易站稳,上坡更是冰滑难行。土匪虽然人多,在匪头的监督下勉强进攻,但一到山坡山上就遇到滚石和寨上的火力,土匪便无法前进,只好就地停下找地方躲藏。
激烈的战斗持续到天黑,数千土匪在死伤数百人的战况下匆忙撤退。第二天一大早,土匪又从各个方向向山上进攻,山上还是凭借险峻的地形,以土炮礌石还击,土匪无法靠近。将近一月有余,没有任何进展,土匪的粮草也紧张了,周边能抢的地方都抢光了,连几十里外的大道河,官元,城口也抢不到什么东西了,陈定安焦急万分,他和几个团长商定明天将尽全力打下前山寨。
腊月十九早晨,陈定安让三弟陈定周带王二团的五百人为督战队,在土匪队伍后架起机枪,规定凡是后退者一律就地枪决,迫击炮营也全力助攻,把所有的炮弹都搬到炮位,陈定安决定孤注一掷,把全部的筹码都押在今天。他让食堂也把所有的粮食和肉菜全部煮下,让土匪饱餐一顿,然后把灶毁了,锅也砸了,土匪知道拼命的时候到了。
天刚微亮,总攻开始,随着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匪兵从三路开始冲锋,二十多把冲锋号响彻无瑕河,枪炮声、鼓号声、叫骂声、哀号声响成一片,听不出一丝间断。
匪兵像成群的蚂蚁一样从山下各处往山上爬,寨上滚木礌石象下雨一样落下,将军炮、过山鸟、子母炮集中射向攻寨匪兵,枪炮声、喊杀声和土匪的惨叫声不绝如耳。前面的土匪倒下,后面的土匪又涌上前,东边的土匪被打退了,西边的土匪又涌上来,如此反复。防守的寨丁每个人都打红了眼,枪管烫了就用湿布包着打,炮管打红了就裹上草袋子浇上雪水降温后继续装填,没有一个人害怕,没有一个人闲着。李还山更是在几个要紧的卡口督战,生怕有个闪失。山下的土匪也无路可退,后面有督战队的机枪,山上是枪炮和礌石,反正都是死,只能硬着头皮向山上爬。不多久,山腰山脚全是堆积的土匪尸体,鲜血染红了积雪,染红了河水,洁白的积雪与鲜红的热血射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更让人感觉到残酷与杀气。
到下午,大雪突然停了,蓝天上飘来血红的云彩,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红得刺眼,寨上的人是这样说的,周边的百姓也是这样说的,还说连着三天,天上都出现了血红的云,挡得看不见太阳。何止天是血红的,连人的眼睛也是血红的。守卫第一道外卡的寨丁在枪卡壳后就用礌石,土匪近身后就用梭镖,梭镖折断土匪跳入寨墙,就抱着土匪撕咬,直至一起滚下山,同归于尽,宁死不退。
站在对面山上的陈定安用望远镜观察,看着攻寨的土匪象割韭菜一样,一片片倒下,刚攻入外卡又被将军炮轰出来,死伤无数,顿时暴跳如雷:“日妈老子今天一定要打下前山寨,把李还山千刀万剐。”
他让人抬出一箱银元道:“谁先攻上山寨赏大洋五千块,与我结拜兄弟,并委以副司令一职。”正要亲自上前督阵,密探来报:“紫阳县驻军魏团长亲率一个营从洞河前来支援前山寨,已过大道河,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陈定安恐腹背受敌,加之伤亡惨重,战斗力严重受挫,只好立即撤退,饮恨退回县城。
原来李还山根据探子的消息,知道近期必定有一场恶战,早在前一天已派人化妆成土匪跑出包围圈,带着李还山的亲笔信到紫阳搬救兵,紫阳的魏团长是李还山的远亲,又是民团总训队的战友,二人都痛恨土匪,所以接信后迅速出兵支援,土匪得知后匆忙撤退,前山寨趁势追击,又击毙不少土匪,缴获长短枪支三百多条。
岚皋知名人士王子绍也是此战的亲历者,他在回忆录“陈定安祸岚记”中记载:“陈匪用刁、侯、马三个团又发动了一次进攻,在付出八九十名匪命后勉强攻破第一道防卡,卡内其实只有寨丁二人,一死一伤。二道卡内有寨丁三十人,全是好枪,各备子弹二百发,不到五十米不开枪,因此马匪死了一二百人尚不能近卡外五十米。左右二涧仰攻之匪徒伤亡更大,寨内团丁用竹杆戳洞外积石,石如雨下,上山匪徒伤亡七八百人,同时寨内又向土匪打了二十发子母弹伤亡七八十人,因久战不下,陈匪撤退”。
现存全胜寨石碑记载如下“至全月(腊月)十七,在小寨西门外,拼死夜战,交锋六小时之久,匪虽败走,未分胜负。至十九日平明(天刚亮),复拥入大寨东门外,大战未及四小时,土匪大败,击死土匪一千余人,受伤奔溃者不计其数,血流遍野,尸如山积,余匪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