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兽兵挤在一起,除了向前扑杀,根本谈不上活动空间。
眼看风吹雾走,除了少数几个身携双翼的禽羽类兽兵眼看不妙,果断振翅腾飞外,其余大群兽兵却只能任由灰雾笼罩。
令人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就见灰雾所至,一个个兽族开始无声无息的倒下,而在倒下的那一刻,它们身上毛皮就飞快的涌起无数脓包,片刻后脓包爆裂,涌出或黑或绿的脓水。
随着这些脓水出现,一股刺鼻的异味传出,仅仅几个呼吸之后,在“滋滋”的声音中,它们便被腐蚀得只剩一堆白骨。
白仓神色一变:“腐骨水?煞人散?不对!这是什么?”
煞人散是兽族无意中搞出来的东西,其内蕴含煞气、毒气、怨气、疫气。
四气合一,最为克制血肉之躯,可以说是对付人族的大杀器。
兽族虽然也是血肉之躯,但它们有毛皮阻隔,身体也天生强悍,再有修炼了妖气本身就与四气相似,因此对它们影响并不大。
而腐骨水则是一种罕见的天才地宝,于兽人在言是剧毒,人族却可以用其来炼器,专门却溶解那些燃点超高的宝材。
“老家伙,你用的什么东西?”
白仓一时想不通,但也知道这灰雾是要命的玩意儿,因此一边下令兽族退后躲避,一边朝孟北河喝问。
孟北河立在战神肩上趁机回气,闻言负手一笑,戏谑道:“小白白,你猜我告不告诉你?”
白仓冷哼一声,虎爪轻挥,便摄来一缕灰雾。
它也是胆大,直接将灰雾放至鼻前轻嗅。
一股莫名的药香涌入鼻腔,开始迅速腐蚀它的血肉和妖气。
“阿嚏……”
白仓一个喷嚏,将嗅入的灰雾喷出,眼中露出惊怒之色。
“这是丹毒?孟北河,你好大胆子!”
孟北河撇嘴:“废话,我胆子大还用你说?”
孟北河并不意外对方轻易就辨出灰雾来历,毕竟是白仓,是能与他正面相抗的高手,基本的见识还是有的。
所谓丹毒,说白了就是将炼废的各种废丹收集在一起,磨成粉,然后再将不同废单的粉末与某几种巨毒混合在一起,最终制成的至毒之物。
这种毒物因为是各种废丹粉末中和而成,其中成份之复杂,几乎没人能辨得清,所以也没有解药之说。
可以说,这是一种无解之毒,除非修为高深,如白仓般吸入一丝便马上排出体外,否则只要毒雾入肺,基本就是无解无治之局。
比起煞人散只针对人族不同,丹毒却是万类之敌。
入水河清,入林兽绝,一点都不夸张。
若在人族城池施放,甚至会造成一夜空城的人间惨剧。
也就是墨城丹师较少,炼制的丹药也就那么百十种,所以孟北河收集炼制的丹毒毒性还很有限,他才敢施展。
否则换成一国都城,或者干脆就是举国之力,聚集成千上万种废丹来炼制丹毒,怕是连兽皇神龙那种存在都能毒倒。
不过也正因为这种丹毒的无解和不可控,人族自己也担心会失控,因此除了面临灭族之祸,否则很少动用。
历史上,就有由丹毒失控造成瘟疫蔓延的情况。虽然只发生过一次,但就那一次却给人族带来了惨痛的伤亡,也令人族铭记至今。
据史料所载,死于那一场大疫的人族几乎占所有人族总体人口的近两成,史称丹毒之劫!
两成!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可细想下去却令人毛骨悚然。
墨城所属的风凌郡国中,差不多有近亿人口。
百郡成王,百王成帝。
一百个郡国才能组成一个王国,而一百个王国才能构成一个帝国。
时至今日,玄元域中一共有多少人族帝国?
恐怕连孟北河都说不清楚。
试想,如此多的人口,一次性死上两成……
何其恐怖?
有丹毒之祸这样的前车之鉴,人族对丹毒又怎能不进行限制,管控?
也就是孟北河身份不俗,忝为一城之主,才有这样的权力和威望来收集废丹。
换成别人,恐怕刚一冒出收集废丹的苗头,官兵或是宗门强者恐怕就提着刀剑上门了。
“孟北河,你敢犯大忌?”白仓目龇欲裂。
孟北河冷笑:“你们都敢用煞人散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相比起丹毒之祸,人族其实更恨的是煞人散。
毕竟丹毒生乱是针对天下万族,而且除了人族外,其它种族也很少会去炼丹,更别提凝练出那种毒性惊人的恐怕丹毒了。
可煞人散却是专门针对人族的毒物,从古自今,死在煞人散中的人族,要远远超过死于丹毒的人族数量。
人族又岂能不恨、不忌?
若非时间紧迫,白仓和兽潮又来势汹汹,否则仅凭煞人散出现在墨城中,孟北河就有理由前往都城面见郡王,理直气壮的请求郡王派出高人或大军征讨龙岭。
到那时,哪还用他来拼命?
眼下既然要玩命了,而且是对方先不守规矩的,孟北河还怕什么?
你敢下狠手,我就不能反击了?
没这个道理嘛!
白仓恨恨点头:“既然如此,你也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小的们,攻下墨城,将人族杀得一个不剩。”
话音刚落,一群禽羽之属冲天而起,撇下孟北河和一从石灵不管,自顾自的朝墨城杀去。
孟北河抬头看了一眼,没有理会。
他本就没想过将所有兽兵都拦下,只要拦下对方主力,不让兽潮一涌而下将城墙淹没就好。
无论是孟北河,还是人族,从来都不惧攻防战。
战争从来都不是仅凭一腔血涌就能取得胜利的,只要双方势均力敌的纠缠在一起,以人族的韧性和对战争的了解,只要适应了战争节奏后,必然打得越久,胜算就越大。
而兽族不同。
万类霜天竞自由!
听起来很美,但真实的情况,却是天性桀骜不受拘束。
只要将战争尽量拖延下去,别说白仓了,就算是神龙出世,兽皇进场,也没办法把众多种族习性不同的兽族长期的控制在一起。到那时恐怕不用人族去打,它们自己就会乱成一团,甚至为了果腹开始相互吞噬了。
兽潮之所以可怕,是因其量而非其质,而非其战术高明或是纪律严明。
而人族却大为不同。
齐心协力,万众一心,同心同德,众志成城……等等形容词,无一不是在描述人族的凝聚力。
这是两族天性不同而产生的差距,谁也没办法改变。
也因此,人族不怕战争会打得久,拖得长,反倒担心被一鼓而下。
孟北河懂这个道理。
白仓也懂。
所以即便孟北河使出了丹毒这个大杀器,白仓依然不愿放弃,也不敢放弃。
毕竟它虽为统帅,但并非龙岭之王。
进兵,不是它能做主。
退兵,更非它能决定。
龙从云,虎从风。
白仓一声虎啸,便见狂风肆虐,几息间将丹毒灰雾吹散。
接着,它长吼一声,朝孟北河再次扑了上去。
风起云涌间,沙尘漫天,遮天蔽日,不但吹散了灰雾,也挡住了孟北河的视线。
眯了眯眼,孟北河毫不示弱的朝白仓反杀而去。
但没人注意到,在他右手上,一只剑柄从袖口悄悄滑落。
等待良久的出剑时机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