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接收公司后,大刀阔斧的进行体制改革,合理裁员,安置老员工,招收新鲜血液,更换新设备。在他的带领下,红星陶瓷公司终于扭亏为盈,一举成为湘江省明星产业。可以说红星倾注了赵峰的所有心血。
然而,树大招风,月满则亏,红星也没能逃过这样的劫难。
李远志进入公司的这几年,由一名学徒工成长为公司的技术科长,见证了红星陶瓷公司由盛转衰的全部变迁。
自从红星陶瓷公司盈利后,地方部门便以各种理由征收税金,更甚者明目张胆的变相索取利益,比如废水处理不合格,违规排放,运输车辆超重超载等等。更是安排领导的七大姑八大姨进入公司养闲,让企业不堪重负。赵峰由一个雄心壮志的董事长慢慢变成了一位忧心忡忡的老厂长。
赵琳儿得知李远志来到自家公司后,两人交往也渐渐频繁。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赵琳儿也曾想不明白自己对李远志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从小到大,自己的朋友很少,交心的几乎没有。而跟李远志相处时,那份自然,和谐,发自内心的愉快却是骗不了人的。
赵琳儿喜欢跟李远志一起工作,一起运动休闲,一起探讨人生。她喜欢看他工作时那份专注,喜欢他攻克技术难关时的神采飞扬,喜欢他聊起产品时的侃侃而谈。
三四年的朝夕相伴,终究是无法自欺欺人,赵琳儿不得不告诉自己,爱情不期而遇。赵琳儿从不是忸怩之人,在确定自己的心意后,她便拉着李远志跑到湘江边,献上了自己人生第一吻,让李远志惊得差点掉进江里。
李远志从不曾停歇脚步,为了让自己配得上赵琳儿,这些年深扎实验室,研究复杂技术难题。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花了6年时间终于默默研究出了汝窑涂秞技法——一个可以让红星起死回生并能再次腾飞的技术巅峰之作。
最近一周,李远志发现赵琳儿突然变得寡言少语,经常加班到很晚,人也变得非常憔悴,就连赵峰也是一副急匆匆的样子,频繁出入公司。而据他所知,最近公司并没有新的部署规划,人事和财务正常运营,他以为只是公司有什么新决策,作为一个技术人员也无权知晓,所以并没有太在意,就如往常般发微信关心了下赵琳儿。
但是就在今天早上,李远志来到公司,发现高层干部都在窃窃私语,貌似在谈论什么红润集团入股,他才后知后觉发现公司真的出了大事。赵峰一直把红星陶瓷公司看成自己亲生孩子一般,这些年就算再艰难也没出让股权。现在如果真的有所谓的红润集团入股,那就不是一般的小事了。
早上刚开完早会,董事长助理突然打电话给李远志,让他安排好科室任务立刻去董事长办公室一趟。李远志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心也变得慌张起来。这些年来,一般只要心慌,李远志总能感觉到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有可能这就是男人的直觉,或者说是对危险的嗅觉吧,从小到大这种直觉让李远志避过了很多危险,这也许是他从没有遇到大的挫折的原因。
技术科离董事长办公室不远,走廊一直往东走到头然后右拐就到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并无异常。李远志像往常一样,带上钢笔和笔记本,扶了扶眼镜,怀揣着一丝丝不安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赵峰的声音传了过来。久居高位,声音中隐隐带着一股威严,但是却也透漏出无尽的疲惫。
李远志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自己坐吧”,赵峰淡淡的说道。
他的右手夹着一根精品白沙烟,食指和中指已经被熏的金黄,一看就是老烟枪了,手背青筋满布,就像松树的皮一般,显得刚劲有力。和其他事业有成的人不一样,也许是经历过创业的艰难和改革的洗礼,他一直抽的是10块一包的精品白沙烟。如果换上工装坐到人群中,典型的一副乡下包工头模样,一点都不像一位资产过千万的董事长。
李远志轻轻地坐下半个屁股,挺直了腰,老老实实的打开笔记本,将双手放到膝盖上。
“小李,你进公司有好几年了吧?”赵峰从鼻孔轻轻喷出一口烟,淡淡问道。
“9年零8个月。”李远志摸不准赵峰的话意,老实回答道。
“不短了,也算公司的老人了”,赵峰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年轻人,自己女儿嘴里提到最多的名字就是他了。不是很帅,看上去本分可靠,收拾的也很有精神,或许是因为多年技术岗位工作,如今社会的大染缸并没有在他身上蒙上过多酸腐的气息,虽不至于琳儿说的出淤泥而不染那般夸张,却也的的确确是个有前途的青年。
他在心底暗暗的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公司这次亏损的太严重,他也不会同意女儿嫁给红润集团董事长秦力的儿子。自己堂堂男子汉,不需要靠商业联姻来换别人的投资,但是一想到公司在这次国际市场上亏损5个亿,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刺痛。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使劲的将烟头摁到烟灰缸,“秦力,不要让我查到这次是你做的,不然老子这辈子和你没完”。
“嗯”,李远志看到赵峰的动作,稍微有点紧张的答道。他再次认真的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的工作并无疏漏之处,只除了赵琳儿。
“难道是……琳儿?”李远志想到这里,顿时浑身都紧绷起来。
李远志的表情哪能逃过赵峰这种久经商场的老狐狸的眼睛。
他再次心底暗暗的叹了口气。“还是太年轻啊!琳儿的选择可能也不错,毕竟和秦家也算门登户对,有自己撑腰,琳儿也不会太受委屈,但是跟上这个李远志嘛,唉……”,赵峰默默的摇摇头。
看到赵峰在摇头,李远志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