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做什么？”
宋鹤走近，瞧见她打湿的一身，紧皱了眉，“你先进来。”
胡卉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她现在已经把他家的玄关打湿了。
见她没动，宋鹤直接上前拉过她的手腕，径直把人带到浴室门口，在她看着他有话要说的时候他直接从她手里接过纸袋子放在里另外一边的桌上，轻轻推推她，“你先进去洗澡，我帮你拿衣服。”
他转身的脚步一顿，侧头看她，眸色平静，“你衣服湿了，暂时穿我的，行吗？”
胡卉胡乱点头，她右手扶着门栏，尽量不表现出不舒服。
他拿来的是长的T恤和黑色的运动裤。
她进去关上门，扯着衣服脱掉，又昏呼呼地花了几分钟研究热水和冷水，随便冲了个澡冲走了冷意。
打开门的时候脑袋好像更晕了。
她走到客厅，没能看见人，只依稀听见走廊最靠边的那里有些声响。
胡卉拖着步子走过去，眼睛半垂着，刚走进，模糊地看见一小团白白的团子一蹦一蹦地往自己这边跑来。
“团子……”胡卉蹲下去抱住团子，感觉头越发痛了。
她抱着一直舔着她大拇指的团子走进去，才发现这是厨房，宋鹤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弄什么。
她抽了抽鼻子，微微笑道：“我好像喝姜汤也没用了，我好像又发高烧了。”说着她半弯下腰慢吞吞地把团子放在地上，自己走过去撑着流水台看他，又抬手使劲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好像真的有点严重啊。”
宋鹤直接关了火，眸色里流光颤抖，“既然已经生病了为什么要来？就这么在乎我？嗯？”他右手按住她的肩膀，弯下腰平视她，眼眸里是她曾经见过的感觉，她知道，他生气了。
胡卉总觉得自己现在脑子有点不太清醒，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只是想着跟随自己内心的想法走，想做什么就做了。
她想抱他，但是被他按着肩膀抱不到，只好扯住他的衣摆，狠狠抽了抽鼻子，不让鼻涕流出来，语气委屈道：“我怕你生气……我说了要来给你过生的。”
她又抽了下鼻子，随即补充道：“以后也要陪着你。”
宋鹤只觉得今天的心情从一早到现在经历了无数的变化，他承认，他很失望，再约定好的时间没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他是想要恨她的。
她也和其他人一样，总会在某个时候放弃他，抛弃他。
可是在看见她全身湿透站在自己面前，他还是心软了，他讨厌这种感觉。
可是是为什么，明明知道不该接受她，明明知道在下意识地允许她的靠近后在未来的某一天总会被她抛弃，但是他还是渴望她的亲近。
她还是来了。
怕他生气，怕他不理她。
可是，就算这一切都是他一直在担心的，但是只要她一直在自己身边，未来的事就让未来再说不就好了。
宋鹤微微垂眸，自嘲地笑了。
胡卉低着头没看见，继续解释：“对不起……我吃了药就睡着了，忘记叫我表妹把我叫醒了……可是等我醒了酒迟到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好不好……”
依旧没听见回应，胡卉干脆甩开他的衣摆，赌气道：“反正我都生着病来找你了，你不准赶我走了！”
宋鹤摸摸她的头，嘴唇贴近她发烫的额头，安抚道：“先吃药睡一觉，醒了我们再说。”
胡卉本来就开始有些晕了，闻言就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在他抱着自己的时候也没拒绝，还很配合地揽住他的脖子，让自己睡得更舒服。
宋鹤把她放在床上，拿过之前准备好的药放她嘴边，低声道：“先把药吃了。”
胡卉迷迷糊糊睁开一点眼，知道是药，也没矫情，张嘴就吃了。
宋鹤忽略被她不小心碰到指腹的感觉，单手拖着她的后脑勺，给她喂水。
胡卉彻底睡下了。
宋鹤端着还剩一点水的水杯站着看着她，许久后，弯腰轻轻碰了碰她的嘴角，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至少今天，她回不去了。
昨天在微信上两人聊了很久，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胡卉一个人在说话，但是就那么一段时间里，她便把一天里面所有值得说出来的事全数发给了他。
宋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默然看着手机上输密码的页面。
静坐了几分钟，他第一遍输入了她的生日
第二遍他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手机开了。
宋鹤暗灭手机，对上手机屏幕里显现出来的自己。
里面的自己嘴角微翘，他微愣，抿嘴，敛了笑。
他点进通信录，在备注为“表妹”的联系人上面犹豫了两秒，随后拨了回去。
他靠在沙发背上，右手在大腿上跟着铃声的节奏点了两下，走了三次，对方接通了。
“你好，我是宋鹤。”
秦溱溱刚说出的表姐收了回去。
“她现在在我这里，吃药睡下了，”他打开自己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晚上十点半，我不会把她叫醒送回来，所以我想通知你和你姓胡的表哥，不用担心她。”
秦溱溱有些紧张，在宋鹤停下没说话后两秒后才小心翼翼开口道：“这还是不太好，我可以让表哥背着表姐回去……还有……”
“她告诉我现在家里只有你们三个人，如果你是想说你胡姓表哥的父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在星期二才会回来。”
听见对面被噎住的声音，宋鹤按了按鼻梁，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分，直接道：“你放心，等明天她病好后我会送她回来，再见。”
他挂了电话，起身去了客房。
他关掉两人的手机，洗完澡躺在床上，单手放在脑后，眼睛看着上方，开始发呆。
她现在就和自己只有一墙之隔，就在今天，在他即将成年的今天，她在自己身边。
十八年来的日子，这是他第一次能感受到温暖的生日。
好眠吧，胡卉，明天不会是简单的一天。
既然你来了，就真的不能逃了。
在打电话的时候他便想好了，既然害怕被抛弃，那就在她抛弃之前锁住她，不让她逃掉就是了。
“晚安，胡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