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
“行了行了,发什么神经!这大三伏天的,你伤哪门子春悲哪门子秋!”米粒儿不满地打断了江土充满感情的吟诵,揉了揉眼睛,翻个身继续去拥抱周公。
江土满怀的激情被打断,同样不满的嘀咕两声,终于还是忍不住反唇相讥道:“我说,你好歹也是中文系毕业的,就没体验到我这诗里的意境有多么深远吗?”
米粒儿呸了一声:“得了吧!范希文的这首《渔家傲》让你念得我直想哭,还意境,意境个屁!”
江土嘿嘿笑着拍着她肩膀嘲讽道:“什么范希文?亏你还中文系的,这是范仲淹的,嘿嘿,大文豪,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那位,也称范文正,呵呵,还范希文呢……”
米粒儿一个枕头扔过来,“滚一边去,自己查字典去!希文是他的字!”
呃……江土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抱着枕头逃离卧室,跑到客厅沙发上趴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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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两个月过去了,豆包已经四个月大了。当然,麻团也是。
两只小金毛一点点的长大,变丑。是的,变丑……
狗狗都有尴尬期。所谓的尴尬期就是指,本来很漂亮很萌的小奶狗,突然就长扯了,变丑了,而且丑得主人都快认不出它了。现在豆包和麻团就是这样,丑丑的……
麻团那个大鼻子长得更大了,江土的手放上去比划过,它鼻子的宽度居然都和江土四指并拢的宽度一样了。想当初刚来时那只圆鼻子小短嘴巴的小奶狗,多萌萌哒!现在,丑啊!
豆包也没好到哪去,当初米粒儿在网上一眼就看中了它的长相,非它不可的买回来。结果这家伙现在脸越长越长。是的,它是脸长,麻团是鼻子长(或者说嘴巴长),这两者是不一样的。但是有一点相同——都丑!
两个月过去了,麻团的普通疫苗和狂犬疫苗都打完了,豆包也只差最后一针普通疫苗和狂犬疫苗没打了。两只狗狗现在经常一起在客厅里撒欢,打闹。豆包虽然还不是很灵活,但已经可以小跑着和麻团追逐撕咬了。偶尔它还是会嗷嗷两声,麻团仍旧会怂得一动不动。
两个月的喂食和调养,豆包的贫血总算好了,后腿肌肉的恢复也差不多了。江土本来把它俩放在笼子里都是不盖上顶盖的,除非晚上睡觉。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听到麻团狂吠,叫得非常厉害,他赶紧跑到客厅一看,原来是豆包攀着笼子侧壁跳出来了。麻团这家伙,两只狗都呆在笼子里的时候它不吭声,一旦豆包越狱成功,它就会嗷嗷的大叫。不知道是着急自己出不去,还是向主人汇报豆包的出逃。
江土和米粒儿渐渐的适应了两只狗的习性。他俩发现,金毛的嫉妒心真的是挺强的。比如两只小狗玩的时候,本来一切正常,撕咬一会儿就各玩各的,离开的也挺远。可一旦主人把豆包抱过来坐在自己身前去抚摸它的头,麻团就会从任意一个角落里冲过来,把豆包猛扑在地。这样的次数多了,两人就确定了麻团的嫉妒心很强。因为这个也没少训它,让它以豆包为榜样,向豆包多学习。直到有一天,恢复得差不多的豆包从角落冲出来,将正接受主人抚摸的麻团给扑倒了,两人终于明白,金毛都会嫉妒和争宠……
每次江土给它俩喂食的时候,豆包吃上两口都会回头看看麻团的食盆,确定是一样的东西了,才会继续吃自己的。这个习惯一直保持着,每次都逗得米粒儿哈哈直笑,笑它真是个有心计的狗狗。
麻团吃东西依旧是三杵一空,但它吃的时候从来不去管其他的,这点和豆包不同。它只是在豆包越狱成功的时候才会突然爆发出狂吠,因为它自己比较笨,不会往外爬。
江土对豆包越狱这一点很头疼。他不想把笼子盖上,那样狗狗不能人立,身体缺少舒展,对健康不利。可是豆包的越狱已经越来越频繁,简直到了只要笼盖敞开就每次都会越的程度了。
这个难题被豆包自己解决了。
有一天江土和米粒儿正在卫生间搞清洁,忽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凄惨的嚎叫,一声高过一声,就像狗狗垂死挣扎时的那种嚎叫,两人吓得赶紧冲出来!小浩正站在沙发上指着狗笼子说不出话来,米粒儿赶紧跑过去安慰他,同时大声呼唤江土去解救豆包。
米粒儿冲向小浩的同时,江土就冲向了狗笼子。豆包这次越狱失败了。它每次都是前爪扒住笼子上沿,后腿等着侧壁上的横衬,像爬梯子那样,一级一级的先把身子挪到笼顶,在朝外一跃,身子就出来了。可是这次出了意外,它往出跃的一瞬间,后腿滑了一下,整个身子已经出来了,右后腿反而别到了笼子的栅栏之间。江土冲过来时,它就那样倒挂在笼子外面,右后腿以一个古怪的姿势别在笼子上,疼得它不停惨嚎。
江土两步跨到笼子边,伸手托起了豆包的身子。感觉到别住的后腿不再吃劲了,豆包立刻不叫了,它乖乖的卧在江土怀里不敢乱动,任由江土把它抱起来,顺着栅栏的空隙小心地把它的后腿拿出来,再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地上。
豆包活动了下后腿,发现虽然疼,但因为救援及时,骨头并没有受伤,便开心地摇了摇尾巴,舔了舔江土的手。
江土和米粒儿这才松了口气,安抚了被狗叫吓到的小浩半天,然后和小浩一起把豆包围在中间,开始训它。
豆包知道这次幸亏是主人在家,否则自己的后腿就保不住了,所以乖乖卧在地上装乖宝宝,任由三个人轮番教育它。还不时地摇摇尾巴,舔舔这个,舔舔那个。
麻团这次没有狂吠。豆包惨叫的时候把它也吓了一跳。整个救援过程它就在隔壁笼子里看得清清楚楚。现在豆包虽然在笼子外面,它也没有觉得不满,反而也在庆幸豆包运气好。
豆包经过这一下,再也不越狱了,真疼啊!
夜深人静,狗狗开始交流了。
麻团:“你今天怎么回事?你不是一只很厉害的狗么?怎么会被挂在笼子上,还叫得那么惨。”
豆包舔着自己被别疼的后腿:“这有什么,纯属意外而已。”
麻团:“可是,你是只很特别的狗啊。”
豆包怔了怔,麻团这句话让它突然想起来,自己和它都是属于那一族的狗啊!真奇怪,自己怎么会把这个茬给忘了呢?
豆包确实忘了。或者说,它其实一直都是时清醒时糊涂。它有时会想起来自己和麻团属于特殊的一族,转头就又忘得一干二净。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忘记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大多数时候,它都把自己当成了普通的狗狗。而麻团,则是更彻底。除了那一次夜晚的低吼外,它压根没有任何变化,根本不记得它自己曾经那么威风过。
但是麻团一直记得豆包喝退萨摩耶的威风,一直都觉得豆包是特别的。现在它的提醒下,豆包也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本汪到底是从哪来的?本汪还曾经是赛虎呢,那时候就跟在二货主人身边,可本汪好像又和那傻狗同属于那一族,到底怎么回事?
越想越迷糊,豆包慢慢睡着了。
麻团盯着豆包看了一会,也无聊地趴下去,怀念了一会儿医院的日子,开始睡觉。
豆包又做梦了。
它梦见自己跟在少年江土的身边,看着他爬到了墙头上去。然后这坏小子骑在墙上,朝自己伸出手。自己人立起来,把前爪搭在他手里。没想到江土哈哈一笑,用力一拽,居然把自己也拽到了墙头上!它被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江土却哈哈笑着抱紧自己,骑在墙头上,吃力地朝前挪动,慢慢地挪到了大门那里。大门上有个遮雨棚,是块大水泥板。江土示意了一下,它赶紧跳到了水泥板上,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趴下不动。江土兴高采烈地跳上来,拉起它跑到仓房顶上,在房顶上蹦跳着玩。
豆包边玩边小心翼翼地远离房顶边缘,而江土却毫不在乎,他一点也不怕高。在仓房顶上玩了一会,不过瘾的江土又如法炮制,抱着豆包挪过了另外一段围墙,来到了主宅的旁边,借着那里低矮的储藏室屋顶,又跃上了三米多高的主宅屋顶。
江土拉着豆包在离地三米多高的屋顶上来回奔逃跳跃,震得屋顶真颤,乐得他不停地大笑。豆包每到了屋顶中心,就开心地和他一起玩;等到了屋顶边缘,又会吓得趴下去,任凭江土喊它也不往前挪一步。
忽然,地下一声怒吼传来——“江土!你个臭小子!又上房,赶紧给我下来!房顶都快被你蹦塌了!唉?唉?你……你你你还把狗弄屋顶上去了?!你要疯啊你!赶紧滚下来!”
江土嬉皮笑脸地赖皮了半天,终于还是屈服了。他扭头朝豆包招招手说:“走,飞镖,咱们下去!”
飞镖?本汪现在叫飞镖?
豆包迷迷糊糊地跟着少年江土后面,又被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