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顺十四年冬,正值腊月,梁洲国位于北部,每逢此时,天干地悍,冰冻三尺。
京城内,每家每户都张罗着过冬过年,虽说这新年临近,但这梁州城内可并没看出热闹来。
挨家挨户紧闭着门窗,连这年关将至的集市大街上也没多少人。
“老刘,今儿你这摊儿上也没人哈。”稀疏的街道上,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大叔站在路边的肉摊上说道。
见这大叔,一身棉袄棉裤裹着,还打着补丁。头上带着个大棉帽子,双手插在一起取暖,真叫个严实。但就是这样,他还是哆哆嗦嗦的跺着个脚。
“唉!”那姓刘的老板叹了声气说道:“别提了,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冷的让人受不了啊!你说往些年也没觉得这么冷啊!就这天气,谁受得了啊,你看我今儿带个火炉子出来都受不了。”说着又把手伸在炉子上烤了烤,顺带也抹了把鼻涕。
“行行,老刘,赶紧给我割两斤五花肉我得赶紧回家去,都冻僵了都。”
肉滩老板一笑:“别说您了,连我这肉都是僵的,得用剁的。”
“那您就赶紧给我剁两斤,你说这大冷天儿的谁愿意出来啊,但过年呢怎么着也得准备点儿肉啊!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回。”
“对啊!”
正说着,只听不远处传来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声音闷沉,伴随着嘶鸣,紧接着大地震了起来,道上的石子跳动着,街上的人正纳闷儿呢,一支马队浮现眼帘。
一行人大概八十余骑,不算多,但也浩浩荡荡的占满了整个大街。马蹄上包着黑布,地染寒霜马难行,人走道都要小心翼翼。每个人身上皆披坚执锐,一身黑铠,一把弯刀,跨弓背箭,很是威风,着实让这街上的人吓了一跳。
“前人闪避,莫撞着了!”一边飞奔,一边扯着嗓子喊,这行为确实容易让人觉得不爽,街上虽说没几个人,但近百号人骑着马飞奔确实是容易撞着孩子,不远处的人看到这嚣张行径估计都有一肚子脾气。
见这队首一人,模样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白袍,银冠束发。左跨金弓,右配银剑。一看就知道是朝中某位显贵的子嗣,不然也不敢在这京城之中如此放肆。
再看这少年的脸庞,嗬~那真叫个精致。浓眉大眼瓜子脸,白净如玉,目若朗星。肌肤泛着红光,尤胜女子。外配骑着这高头白马,更体现出风流倜傥。高挑的身姿散发着阳刚,气宇轩昂。碧蓝色的眼珠平添了一丝神秘,桃花眼,眼神深邃,嘴角处带着一缕莫名的邪笑,傲然英姿,目中无人。
马队所过之处,前人纷纷避让,一边让开,一边看看这是哪家的纨绔,当众人眼光撇到那白袍少年时,留在脸上的,就只有惊滞了,万般情绪说不出,只剩感叹在周边。内心都在想:“这是什么神仙容颜?”
街上的少女和大妈,有的脸一红,竟有些不知所措和羞涩,年轻些的也就算了,有不少上了年纪的也跟着幻想起来,满脸春光恰似那豆蔻年华的女子情窦初开的模样。而那些男的,则只有满心的嫉妒。
这场面少年见的惯了,还记得当年初到京都,满脸稚气的他都引的满城惊叹,围观的人足足堵了一条街。
马队经过刚刚那肉摊儿,买肉的中年大叔慌忙向边上闪了闪,吐了吐舌头:“你说这些人都不冷啊!这大冷天儿的还骑着个马瞎逛游,这不遭罪吗,你看最前面那小孩,穿这么薄,也不怕得风寒。”
“嘘~”听他这句话,肉摊儿老板忙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他小点声说:“你可知道刚才过去的那人是谁啊?”
中年大叔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那可是当今梁洲国国之一柱武安王姜临川的嫡子姜崖。”
听到这句话,那买肉大叔不由张大了嘴巴。姜临川何许人也?在梁洲国人心中完全称得上是战神般的存在。南伐魏国,西拒唐国,甚至北驱楼兰,堪称没有败迹。前些年,更是大破东齐、鲁、宋三国联军,数次拯救梁洲国于危难之际。麾下十三飞将,八大熊将各个有万夫莫当之勇。十万黑甲铁骑更是神挡杀神,谁与争锋?这几十年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才使得本不算强的梁洲国矗立于强者之林而少有败绩,国内数百万百姓得以远离战争。姜临川这三个字,称得上梁洲百姓心目中的守护神。甚至在他的封地云州,都传出了当地百姓逢年过节不拜天不拜灶反而拜起了武安王的传言。
“他他…他是武安王的嫡子?”听到姜临川大名,这大叔惊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啊!”肉摊儿老板点了点头:“要不叫你小点声说呢!你不常上这中城大街上来,所以也就知道的少了,我上个月还见到这姜世子了呢!要说这姜世子啊!可一点儿都不随他爹?”
“嗯,啥意思?”
肉摊儿老板喝了口炉子上烧开的茶水说道:“按说身为以武镇国的武安王的儿子肯定得是五大三粗膂力过人呐,可这姜世子他偏偏喜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爱摆弄文玩,且花钱大手大脚,听说几次包了花满楼,请文客们饮酒,称得上是京城一大纨绔子弟。”
中年大叔闻言点了点头,撇着嘴说:“京城这些大人们家中的子嗣,那个不是纨绔?看来这武安王的儿子,嘿嘿……也不例外。”
“嘿,你还别说,这姜世子可真称得上是纨绔子弟中的佼佼者,至少人多才多艺啊!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且听说啊!他武艺也不错,毕竟从小在武安王府长大,就算平日里无所事事,随便练两招也不是普通农夫能打过的呀。”
“也是。”
说着,这手上的肉也剁好了:“来,这肉您拿着啊!剁开它还真不少费劲。”
“行,”中年大叔接过肉道:“多少钱?”
“十个铜钱就行,大冷天儿的你出来一趟也不容易。”
“行,谢啦啊!”说着将铜钱递过去:“天儿太冷了,那我先回去了哈!”
“客气,回见。”
此时姜崖一行人仍在城中横冲直撞。
左边一人大喊道:“前边儿的都让让了啊!包撞不包赔哈。”
这人满脸钢针般的胡须,炸开着。头戴个皮盔,一身黑甲,胸口镶着护心镜,手拿一把碗口粗的黑铁大枪,一口大黄牙嗓门儿出奇的亮,估计他要鼓足力气大吼一声,方圆几里都能听得见。
这人就是姜临川麾下八大熊将之一的韩熊威,和姜崖并列同行,充分显示出了啥叫判若云泥。
不知不觉,前面不到百米就是城门了,然而这一伙人却完全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姜崖冷眼撇了韩熊威一眼,老韩会意,朝着城门吼道:“前面的,开城门了,不然包撞不包赔啦。”
这一吼如惊雷一般,城门守军往后一看,皆一脸懵逼,感情,还带这么嚣张的?一行人各个披甲带刀的,也分不清是哪家兵马,看着也不像京城守军啊,好家伙,隔着百米就喊让开城门,是没把他们这些守军当人吗?
片刻后,城门阁楼里的守正走了出来,一看下面不远处那清一色的黑甲军,眼前顿时一亮,忙向下招呼着:“快快,把城门打开,放他们出去。”
城下守军一愣,也都行动了起来。赶在马队到来之前打开了城门,八十余骑昂首冲出城去,目空一切。只有韩熊威挑衅般的撇了那些守军一眼,那叫一个高傲啊!
几十号城门守军站在一旁看着这一队人马经过,心中几乎都在想:“卧兹奥,现在城里的显贵都这么飘了吗?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