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国家除了唐国外都是武强文弱,天下文人三分多,江南占一分,大唐占一分,余下一分天下去争。
梁洲国也不例外,当然那也只是二十年前的梁洲国。顺帝登基后,大兴科举,招募天下学者。顺帝本人也酷爱诗词字画,宫中大臣为了争宠,都花了大价钱搜罗名画书帖,有事没事呈上来献个殷勤。这使得国内文臣地位愈高,整个国家呈现出一种文人自傲,士子横行的气象,如若不是武安王以武立威,恐怕现在朝堂上更加没有武将的立足之地了。
御书房内,顺帝一席白衣,上面侵染着青竹的图案,站在一副诗帖前呆住不动,这皇帝脸色白净,银钗微束头发,手中握着一杆镶金花的上好狼毫笔,不像帝王,倒像个诗人才子。
御书房才真正叫的上书房二字,数个一人多高四五米长的书架并排而列,上面摆满书籍,有竹简,有纸书,没余下丝毫空间。文案上摆着褐黄色宣纸,长长的笔架足有一米,狼毫、虎毛、牛毛一应俱全。小楷、中楷、大楷一个不差。软毫、硬毫、兼毫应有尽有。
他身后还站着一个黑袍老者,须发全白却笔直而立。
被顺帝注视的这张诗帖位置显眼,就在龙椅正后方,很是大气,两米多高,遮住了原来挂在那里的山河图,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看完后,迟迟没有回头,仿佛还在品味,不知过了多久,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站着那人说道:“国师,这首诗怎么样?”
司徒观星仔细打量了一番,笑着说:“文辞工正押韵,朴实却不平凡,实在是不好挑毛病。”
对于这种回答,顺帝还是略感惊讶的,他这国师,号称天上知一半,地下全知晓,眼光奇高,今日这评判真是少有。不过仔细品品这诗,确实写的完美:“我才几天没来这御书房,就给我挂上了这么一副大帖,上书姜崖的大名,还真是爱给我惊喜啊!国师认为是谁干的?”
司徒观星依然保持着笑容,回答道:“陛下这就有些明知故问了,能随意出入御书房,还能使人把这么大一副诗帖挂在此处的,除了小公主,还能有谁啊?”
顺帝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最宠爱的小公主安可可,确实也是最令他头疼的,虽说众多皇室公主皇子中,她是最为聪慧多才的,但也最为天真任性,自己为她请了多少名门大师给她授课,可大师们一旦说了句姜崖的坏话,就会被她理论不成请出府去,还每次都说师傅德高望重,才高八斗,自己愚钝实在理解不了那些之乎者也。
“你认为,这诗真是姜崖写的?”
“是。”这句回答司徒观星没有犹豫:“实不相瞒,前几日公主和姜世子在宫内游玩,恰好走到了老夫的小院,这首梅花正是根据我门前墙角处的几株梅树所作的,说起来,也倍感荣幸。”
听了司徒观星的话,顺帝眉间闪出一丝阴翳又迅速抹平,叹道:“看来这姜崖还真的是很有才华,可可跟他也是相配。国师啊,你提朕传个令,让姜崖来这御书房,好久没见他了。”
“是。”双手作揖行了一礼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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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内,姜崖师徒还是那样,一连几天都在那湖边钓鱼,从早到晚,吃了饭就一刻不耽搁被拉出来,红衣根据时间一日三餐都在他们回来前一刻备好,武安王亲自吩咐的,也不耽误功夫。
一天下来,姜崖一条也钓不上来,便宜师傅免不了一顿嘲讽。多了,也就习惯了,每天到了湖边,拿起鱼竿就保持不动,反正就耗着呗!想开了也就算了,偶尔也打个瞌睡,不过李白一察觉,头上免不了挨一竹板。实在看不下去,就又给徒弟表演个空钩垂钓,打趣姜崖成了他的乐趣。
这日里,陈平也提着个鱼竿来到了亭里,不顾喝酒的李白,坐到了离姜崖不远的石阶上,回头看了看,与李白对视一笑。
从布袋里掏出一把鱼饵挥手撒了出去,瞬间引来数十条红白鲤鱼哄抢,场面很是壮观。
快要睡过去的姜崖看了眼那边的场景,瞄了眼师傅,笑着说:“陈伯伯,要不你的鱼饵分我点?”
陈平没有转头,语气平静的说:“鱼饵都是一样的,钓鱼也要将就方法,先要抛大饵,资本厚实,才能把鱼引来。”
李白笑了笑,略带讥讽的口气说到:“看我空钩不也钓的很好吗?自己有了本事,自然有鱼愿意上钩。”
姜崖没空听两位唠叨,一心的盯着水面,祈求能有一条鱼来他这边逛逛。
又是半个时辰,陈平那边的鱼还没散去,似是听到了姜崖的呼唤,一条红白颜色的锦鲤掉了队,朝姜崖这边游了过来,水面下吐了吐水泡,几天来,终于看到鱼影了,姜崖来了精神,直了直腰,看着它,锦鲤像是被姜崖容貌所吸引,把头露出了水面,盯着姜崖。
李白也被这条锦鲤引了过来。
突然,那锦鲤一个摆尾,又向着鱼群游了回去,水花溅了姜崖一脸:“喂师傅,你是不是故意的?”
李白打了个哈欠,瘫坐回去,这时那条鲤鱼像是回去报了个信儿,陈平那边的万千锦鲤竟被这条鱼引了过来。水面倒影下,形成一道独特景致,姜崖鱼竿下,数百鲤鱼旋转徘徊,逐渐形成了一个数米宽的漩涡,惊人奇景让姜崖站了起来:“难不成,本世子俊美至此?”倒不是姜崖自恋,放眼城中,要问第一美男是谁?不会有第二个回答。
不觉间,姜崖只觉得手中的鱼竿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回过神,用力一提,锦鲤破水而出,同时间,转圈的鲤鱼齐齐跃出水面,晶莹水花包围在中间,阳光下宛如颗颗珍珠,真似天上之景,让李白也不由放下了酒壶。
陈平还是没有太大反应,枯瘦微微攥紧了鱼竿,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天意。”
百米外,姜临川也在望着这一幕,表情复杂,那本来就不算直的腰杆,更弯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