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不道歉呢？”
程母恨得咬牙切齿，她靠着自己的一套独家闹腾的技能所向披靡惯了，还没有在哪跌过跤，他觉得陆庭陌就是在吓唬她，她才不信他一句话就能撤了她儿子的男主角。
程屹好歹混了多年娱乐圈，早就是电视剧领域响当当的小生了，陆庭陌有那么大本事吗？
“好，很好。”多少年了，他陆庭陌也没见过能跟他当面顶撞的人，好得很啊，他又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等着接通的过程中，旁边一直没吭声的唐宁嘉突然拽了他一下，陆庭陌一愣，低头看她，“不想让我教训她吗？”还是心疼程屹？
“不是，”唐宁嘉咬着唇摇了摇头，“有点冷。”
陆庭陌突然就笑了，电话已经接通，那边的制片人“喂”了两声，陆庭陌没理，先将外套脱了披在唐宁嘉身上，温柔的问她，“要下雨了，你先上去吧？”
“不要，”唐宁嘉躲在陆庭陌身侧看了恨恨瞪着她的程母，“我想看你怎么做。”
唐宁嘉的眼睛水汪汪的，像噙着一汪清水，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刚刚确实被吓坏了。
陆庭陌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点了点头，“有我。”
他这才对着手机说：“黄制片，听说你的新综艺敲定了程屹做固定嘉宾。”
“是，”那边的制片人一脸莫名，“陆总的意思？”
陆庭陌低低一笑，偏头看了程母一眼，“我跟程屹有些过节......”他点到即止。
“我懂，我懂，”制片人应得爽快，“我能东山再起，全拜陆总指点提携，我明白了。”
程母呆了，更让她呆住的还在后面，她手中抓着的手机立马就有电话打进来，她懵懵的接起，那边就传来了刚刚制片人的声音，三言两语，她的脸就变成了一片惨白。
她这才彻底意识到自己给程屹惹祸了，她连忙抓住陆庭陌的袖子，“我道歉，我道歉，”然后转向唐宁嘉，“对不起，我，我不该来。”
“晚了。”陆庭陌凉凉一笑，打电话给唐德庄园的保安经理，然后看向程母，脸上一点表情都无，“在我这里，见了棺材才落泪，早就迟了。”
刚刚如果不是他来得及时，宁嘉和两个孩子就凶多吉少了，这老妇人心太狠，眼下道歉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她不会真心悔过的。
那边保安经理带着几个保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看陆庭陌，赶紧恭敬的点头，“陆总。”
陆庭陌语气不善，“你们就是这样的工作态度吗？雇你来是让你浑水摸鱼的？这种有害社会的人都敢放进来，出了事你担还是我陆家担？”
保安经理吓得直擦冷汗，实在是这个老太太胡搅蛮缠，就差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了，他一时不防备，她竟然跟在别的业主身后溜了进来，还偏偏好死不死的撞到陆总的枪口上，真是害死他了。
“陆总我错了，我以后一定眼都不眨，时时刻刻盯着，小区外的苍蝇都不让飞进来一只。”
唐宁嘉被保安经理的话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陆庭陌听她笑了，脸色也缓和了很多，“行了，饶你这一次，”他的眼神扫向不知所措的程母，“把她送到看守所，然后将这里的监控调出来一并送过去，就说她谋财害命，具体怎么办，交给具体的人管，最少关她几天，让她长长记性。”
“喂，你们放开我，”被几个身强力壮的保安押着，程母发了疯一般嚷着，“我道歉了你还不放过我，你就这么跟一个老人计较吗？”
“切，”陆庭陌嗤笑一声，“这会知道自己是老人了，我看你推人的时候利索得很，带走。”
“唐宁嘉，你就看着是吧，你们两个蛇鼠一窝，唐宁嘉你个不要脸的，我儿子睡过不要的，你当个宝一样......”保安经理眼疾手快，将她的嘴堵死了。
“等等，”陆庭陌冷着脸喊住保安经理，“她嘴巴太脏了，带她去洗洗嘴。”
保安经理一边应着，一边赶紧把人弄走了，这老太太不要命了啊，惹到陆庭陌头上，就是死路一条啊。
终于安静了下来，小雨淅淅沥沥的也恰时飘了下来，天阴沉沉的，黑云压顶，给人一种窒息的烦闷感。
“还好吗？”陆庭陌不放心的看着唐宁嘉。
“没事，”唐宁嘉摇摇头，转身朝楼上走，“你为什么要打程屹？”她还不知道前因后果。
陆庭陌脸一板，“你心疼了？”
唐宁嘉奇怪的觑他一眼，不想回答他这么无聊又没有意义的问题。
“你说嘛，”陆庭陌急得挡在唐宁嘉面前，“我打他你是不是心疼了？”
“不是，”他纠结起来没完了，唐宁嘉无奈的回了一句，“我只是好奇，你平白无故打他干什么。”
“才没平白无故，”陆庭陌跟她一起上了电梯，“我问了叶殊，知道了你们当年分手是因为什么。”
唐宁嘉的身体霍然一僵。
陆庭陌垂眸细细窥探她的表情，然后忐忑的问，“你生气啦？”
“没有。”唐宁嘉回过神来，正好电梯到了，她出电梯进了自己家门，然后想回卧室歇一下。
陆庭陌着急的拉了她一下，“要不要讲讲？”
唐宁嘉狐疑的回头，蹙着眉看他，“你想听？”
“鬼才想听！”谁愿意听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别的男人之间发生的事，他是怕她把事闷在心里。
“不想听我给你讲什么？”
“我想听了，我想听了。”陆庭陌言不由衷的说。
唐宁嘉愣是被他反复无常的态度逗笑了，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腿上披了条薄毯，然后说：“真想听啊？”
陆庭陌勉强点了点头。
唐宁嘉深深吸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最开始分手，导火索就是程屹的妈妈。”
那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糟老太太！
陆庭陌自觉搬了个小凳子坐她旁边，自然的给她捏腿，“具体呢？”
唐宁嘉的视线朝窗边看了一眼，有雨打进来了，有些凉，和她此刻心的温度一样，“那一次是过年前，程屹的妈妈非要来照顾他，就来住了几天，她很不喜欢我，好几次当着我的面说，我们家只是一般人家，不能为程屹提供多少帮助，让我识趣点尽早离开。那段时间闹得很不愉快，当时起争执具体因为什么我忘了，她故意把我往桌角上推，”唐宁嘉说着，指了指自己左边太阳穴的位置，“她推得很准，伤口在我太阳穴上方一点点，我当时就晕了过去。”
“我是吵不过他妈妈的，我提前给殊殊发了消息，我晕过去的时候，殊殊正好赶来，把我送到了医院。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他妈妈在指责殊殊，说她多管闲事，还说这是家务事，不希望殊殊插手。”
“殊殊怼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就开始倚老卖老，说自己年纪大，是长辈，说年轻人应该让她三分。”唐宁嘉笑了笑，“我还记得当时殊殊说的，是化用的钱钟书先生《围城》里的一句。”
“什么？”陆庭陌抬头看她，好奇的问。
“她说，你所说的让你三分，不是‘三分流水七分尘’的三分，而是‘天下只有三分月色’的三分吧。”
陆庭陌陡然笑了，“那老太太听得懂吗？”
“听不懂啊，”唐宁嘉也笑，“老太太呲着牙问殊殊会不会说人话，殊殊说你连人话都听不懂，还有脸在这蹦跶，真是丢人。”
“老太太说不过就要动手，歆歆当时要拦着，殊殊让歆歆不要管，等那老太太一扑过来，殊殊就扇了程屹一巴掌，他当时一直在那站着，一句话也不说。老太太懵了，殊殊说‘我不喜欢你儿子，也没必要看在他的面子上对你手下留情，你再废话一句，我就扇他一巴掌’，殊殊其实是看不起程屹当时的窝囊，在替我出气。老太太气哭了，让程屹还手，程屹哪敢啊，他但凡还手，我班长不得要了他的命啊。”
陆庭陌失笑，叶殊确实，对朋友没话说，而且能实打实的护住她身边的人，“后来呢？”
唐宁嘉叹了口气，“主要还是我想错了，我觉得我跟程屹感情还好，只是他妈妈从中作梗，所以后来程屹让他妈妈回老家了，说再不让她来了，我就觉得这件事过去了，他当时认错的态度很好，我心软了。”
叶殊当时跟她委婉的提了一句，大致的意思是，程屹不是个有担当的人，她没听。
陆庭陌听到她跟程屹的事，心里是挺堵的，不过想到他们已经分开了，就释然了，“再后来呢？”
“那次是个导火索，我表面装着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有疙瘩的。他妈妈回去之后，消停了几个月，然后《方殊传》播了，火得一塌糊涂，他妈妈觉得脸上有光到处炫耀，然后又是不请自来。不过她这次学聪明了，当着程屹的面对我特别好，一副真心悔过的样子，背地里就全露馅了。”
唐宁嘉抽了抽鼻子，“分手那天早上，我身体不太舒服，就说不吃早饭了，他妈妈觉得我装模作样，非端着托盘给我送小米粥，在她儿子面前表现对我多好。那时候我心里已经存了分手的念头了，他妈妈确实耗尽了我对程屹的好感，当时他妈妈非让我喝小米粥，我不想喝，她将刚盛出来的一碗粥，全都泼到了我身上。”
当时的情形她现在还记忆犹新，“那时候是夏天，正热，我盖得很薄，她一泼过来，我立马坐了起来将被子揭了，不过还是烫到了一点，”唐宁嘉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好像那热度现在还能感觉到，她想着，笑得很讽刺，“还没等我说什么，他妈妈先坐在地上哭，说我辜负她的一片苦心，还故意当着她的面浪费东西，给她下马威。”
陆庭陌觉得自己刚刚给老妇人的教训轻了。
那人，五脏六腑都是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