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钱珍珍也觉得不妥,问道,“老太太如果急起来要人,我们上哪找公、我爸给她?”
因为心急,她都差点叫出了公公。
她依稀记得,以前在和郝鑫即将确定恋爱关系时,郝鑫主动谈路过他家的情况。
他说他家里只有妈妈刘兰和小他四岁的妹妹郝妙,他爸爸在他七八岁上小学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去世了。
家里的重担一下落在他妈刘兰身上。他妈本来是个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一切都等着丈夫伺候好的小女人。
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
只留下一些稀稀拉拉的债务和两个亟需喂养的孩子。
他外婆心疼自己女儿从此无着落,劝他妈妈卖了房子改嫁,把他送到老家给爷爷奶奶养,将他妹妹送人。
可他妈硬是不同意。硬是梗着脖子跟老太太吵了一架断绝了母女关系,
一个人开始艰难地拉扯他们俩子城里打拼。
为了凑够他和妹妹上学和上幼儿园的钱,她起早贪黑,一天打三四份工,冬天还在小三轮上架着炉子,大雪天出摊,烤玉米、土豆和红薯。
三个人的日子过得很苦,但是因为有妈护着,他和郝妙并不觉得比别的孩子少了家庭的温暖。
虽然几年后,因为一个事情,他妈还是带着他和郝妙回到了老家。
但他妈对他们兄妹的爱,她为了孩子们的未来,在城市里打拼的辛苦和拼搏劲,还是在他骨子里印下了深深的痕迹。
郝鑫说:穷人家的孩子要想改变社会资源分配不公的情况,只有自救。
自救的途径,唯有读书。
所以,他发狠了读书,对汲取知识的执念,已经濒临魔怔。
毫不夸张地说,书对他而言,就像是落水之后的人遇见救命稻草一样,一经抓起,除非内容无用或者他已看完,不然他是绝不会放手。
初高中的时候,很多女孩子对他表达过爱慕,但他只会冷酷着脸,一句“只想好好学习”来拒绝她们。
理由也只是:他消耗不起任何的时光。
他要早点读出名堂,好得到一个体面的工作,早点拿钱供养母亲和妹妹。
郝鑫说,自从他爸走后,他妈的性格变成了两个极端:从温柔爱笑变成了刻薄严苛。
她没有一天是真正快乐的。工作的压力和对两个孩子成才的殷切期盼,让他妈一个三十不到的女人,半白了头。
钱珍珍回忆那时,郝鑫言语间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他对他妈的感激,以及,一丝自责。
他说他是家里的第二个男人,可是直到成年了,创业的公司走入正轨,他才算是真正有能力完全肩负起家里顶梁柱的责任。而在那之前,他的天空都是由他瘦弱的母亲顶着的。
为了弥补为他们兄妹牺牲半辈子的母亲,他在星城买房,将妹妹和妈妈接到城市一起生活,又给他父亲买了个豪华的公墓。
他尽善尽美地负担自己妹妹和母亲的一切开销,将以前她们只能在梦里想想的东西,全部送到她们面前。
但做到这些,他发现,其实还是有一个遗憾,完全没办法弥补。
老太太很孤独。但长时间的陪伴,却是他无法给到的...
这边,钱珍珍思绪纷乱。迟迟不知道下一句该说啥,才能打消郝鑫的念头。
郝鑫老神淡定:“梁医生会催眠。必要时,让他去给妈做个催眠,让老太太在梦里跟爸说话。或者,彻底不提老爸的事情。”
钱珍珍咽了咽口水,“这不好吧。不是说妈已经脑子损伤了么?我们还刺激她?有没有别的话题,可以是我们现在就能接上,还让老太太丝毫不抗拒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