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夜一听这声音脸就黑了,余光瞟了一眼下方,刚才扔完筷子就该关好窗户的,结果被她一打岔忘记了,还是被慕容齐那个麻烦的小子看见了。
见慕容齐见到裴夜那么亲切,叶凝很好奇,“你俩很熟吗?”
裴夜当即否认,“不熟!”
可这面也露了,裴夜知道这下躲不了了,只好坐回座位等着慕容齐上门,果然,慕容齐三步并两步地跑上了楼,直奔裴夜和慕容影所在的房间。
慕容齐推开房门先是看到裴夜,又看到裴夜身边的年轻男子,愣了,这人……慕容齐神色一正,这年轻公子左眼下的那个胎记……他记得,似乎六公主慕容影也有一样的胎记。
在宫里,慕容影正面见过的兄弟姐妹只有慕容贞,其他的不是不待见她,就是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她也没资格去和人家套近乎,所以慕容齐对慕容影这个妹妹仅限于听说过,但从未见过,毕竟皇宫那么大,慕容影的活动范围十分有限,基本只在揽云殿,往日里宫中的一些庆典活动她也不被允许参加,自然也就没机会见到其他兄弟姐妹。
“你是……慕容影?六皇妹?”慕容齐小心地问道。
叶凝倒没想到这个慕容齐对她这么客气,直接就叫妹了,而且看起来没什么轻鄙之色,顿时微微一笑,“有段时间没见了,最近你还去御膳房偷东西吃吗?”
叶凝一开口说话,慕容齐有些懵了,她就是那天晚上在御膳房遇见时把他按在地上的凶巴巴的姑娘?后来还问他哪里有奶来着,只是在那之后他再没见过她,他还一直奇怪她到底是哪个宫的宫女呢!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慕容齐的预料,慕容齐呆呆地看着慕容影,一时有些难以适应,心里有些怪怪的,也说不上到底是哪里怪,就是觉得怪。
叶凝看慕容齐的样子,还以为他在介意上次她当面栽赃他的事,于是主动道:“上次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我怕人知道我去御膳房偷东西吃,要是传了出去,免不了又得挨一顿罚,一时情急,就拿你做借口了,你别生气了,今天这顿饭算我给你赔罪怎么样?”
裴夜闻言目光冷冷地飞了过去,她请他吃饭赔罪?裴夜记得,这顿饭是他要请她的!怎么一转眼就变了呢?而且如无意外,到最后结账的还是他!
这么一想,裴夜就有些不高兴了,立刻拉着脸道:“三皇子不在宫里陪着成妃娘娘,跑出宫来万一让皇上知道了,恐怕不太好吧!”
叶凝看向裴夜,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这话说得夹枪带棒,好像有意想赶慕容齐走似的。
被裴夜这么一说,慕容齐才回过神来,看着慕容影的眼神虽仍是带着几分怪异,但他已经尽力表现得正常了,他似乎没听懂裴夜话中的暗示,直接坐在了慕容影旁边的位置,略有些局促地道:“你、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他问的是慕容影。
叶凝理所当然地道:“师徒一起吃饭没什么吧!”
“师徒?”慕容齐瞪大了眼睛,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你拜国师为徒了?”
叶凝点头,她以为她认裴夜为师这件事肯定后宫所有人都知道了,所以才这么回答,但她发现慕容齐听到她是裴夜的徒弟后,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些别的情绪,好像有点幽怨,又好像有点……羡慕?!他羡慕她?羡慕什么?
叶凝没有猜错,慕容齐的确羡慕,羡慕他这个六皇妹,他也在宫里生活,自然知道慕容影往日处境如何,没想到一向日子坎坷的慕容影居然能拜裴夜为师,慕容齐曾经也想拜裴夜为师,但是被裴夜拒绝了。
“国师,我能问……”慕容齐想问裴夜为什么愿意收慕容影为徒却不愿收他,但慕容影就坐在旁边,这种话他实在不好意思问出口。
“她比你更需要师父!”裴夜直接给出他的回答。
慕容齐先是一愣,再看一眼慕容影后才明白裴夜这话的意思。
慕容影在宫中可说是孤立无援,母妃又去世得早,前不久还被父皇打入冷宫,裴夜的意思就是比起他这个皇子,慕容影更需要他这个师父照拂。
对此,慕容齐无话可说,其实他在知道慕容影就是那晚在御膳房遇见的姑娘时,他就有些心虚了,因为以前慕容影的处境他虽知道,但他从未伸出援手帮助过她,哪怕在她被打入冷宫的时候,一句求情的话都没说过。
可是慕容影对他,似乎并无任何记恨,这让慕容齐也不得不认同,慕容影的确比他更需要裴夜这个师父。以裴夜的身份地位,足以成为慕容影的后盾,至少能让慕容影从此以后在宫里日子好过许多。想通了这一点的慕容齐也不再过分纠结,于是对裴夜笑了笑,“我明白了,国师。”
“明白什么了?”叶凝傻傻地问。她发现她虽全程听这二人对话,可为什么她听不懂呢?
慕容齐没了心事,自然也放开了许多,给慕容影倒了杯酒,“六皇妹可要好好珍惜,国师这个师父多少人想认都认不上呢!以后在宫里,六皇妹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便是。”
“哦!好!谢谢!”叶凝呆呆地回应。说实话她真没看明白怎么慕容齐突然就对她这么好了?刚才还有些幽怨地看着她呢!怎么一转眼就变得这么亲了?
叶凝问:“你刚才在下面遇到什么事了?那些人为什么找你麻烦?”
慕容齐苦笑,道:“那些人是附近赌场的打手,我本是出宫来走走,顺便去见识见识,赢了些银子,结果他们就不让我走了,我趁乱跑出来,然后他们就追了上来。”
“你赢了多少?”叶凝这个老江湖是知道的,赌场虽是开门迎客的地方,但没有任何一家赌场能乐意被客人赢得太多,有些客人若知趣的赢一点便知道收手了,叶凝猜这慕容齐八成是赢得太多,才被赌场记恨上了。
慕容齐从怀中摸出一撂银票,“就这些,也没多少!”
叶凝:“……”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她之前穷得就快扒树皮吃草根了,人家随随便便进了回赌场就赢了这么多,瞧这一大撂银票,怎么也得上万两了吧!最可气的是他居然还用那种无辜的表情说“也没多少!”
叶凝给了慕容齐一个白眼,“这还叫没多少?你是打算把人家场子都清了才满意啊?刚才真不该救你,让你被收拾一顿才知道什么叫江湖规矩!”
“刚才是你救的我?”慕容齐一脸意外。
“出口的是我,出手的是我师父!”
慕容齐感激地向二人逐一道谢,正想着干脆这顿饭由他作东,突然发现慕容影正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盯着他的那撂银票,一想自己要这些也是锦上添花,慕容影肯定比他更需要,于是便大方地道银票推到慕容影面前,“多谢六皇妹方才仗义相助,这些就算谢礼了!”
叶凝差点口水都流出来了!理智跟她说这银子不能收,收了不合适,可她真的很需要银子啊,再说了,人家三皇子说了是谢礼,那么她应该是可以收的吧?
就在叶凝的手一点一点就快要碰到银票的时候,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冷冷的警告,“不许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