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国师来了,慕容鸿当即脸色缓和了许多,立刻让人将国师请了进来。
只见,一红衣白发的男子翩然走入殿内,见了慕容鸿只是微微颔首却不行臣礼,但慕容鸿却不觉有任何不妥,因为这是慕容鸿在任命国师时所给的特许。
国师裴夜,不需上朝,不需行臣礼,不以“臣”自称,在南昭的地位仅次皇帝,文武百官见了他,都要对他行礼,绝不可有任何冒犯!
“皇上找我前来可是有要事?”
“国师,昨夜宫中的事你可都知道了?”
“皇上是说六公主受伤一事?”
慕容鸿道:“刚才太医回报,说她因头部受伤而失忆了,朕请国师入宫,就是想请国师代朕前往揽云殿,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裴夜淡漠的眸在太医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起身,带上一宿没睡好的李太医一起去了揽云殿。
叶凝躺在床上正在装失忆,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国师驾到”,登时心生紧张。
南昭国师裴夜,那可是闻名天下的大人物!据说此人占卜之术极为高明,在南昭可是有活神仙之称。对此人,叶凝尽管远在东玄,也一样是如雷贯耳,没想到这么快就见上了。
片刻,只见一抹鲜红首先映入叶凝眼中,一名身材挺拔,身着赤红长袍的男子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进来。
叶凝微微抬眼,正好裴夜也正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叶凝心头一震。
裴夜此人,相貌普通,最多算是比较斯文的长相,并没什么特别,但他那双眼睛,却如深邃汪洋般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叶凝自幼流落在外,看尽千面人相,观人这一点她还是有些自信的,这个裴夜,可不能以貌取之。
也是,能做南昭的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但朝中官员对他巴结,就连后宫那些女人也都十分忌惮他,又怎会是简单的人!
不过叶凝诧异的是,裴夜竟有一头雪白长发,若非他容貌年轻,单看这头白发,真的会将他误认成百岁老人。但那头白发,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沧桑感,却十分柔顺光泽,与他这一身红衣搭配在一起,倒是莫名地和谐。
只是叶凝从没见过哪个男人会穿得这么红,简直就像个行走的炮竹!想着想着,脑中突然浮现一个人形炮仗的画面,身子是炮仗,头却是裴夜,那画面……
叶凝默默地将头转开,目视上方,她可不敢再继续看着裴夜了,否则她真要笑出来了。这个时候,她得装虚弱。
虽然叶凝将表情控制得很好,可眼中那强行压制的笑意却没逃过裴国师的法眼。这小丫头刚才分明是看到他进来后才露出那种眼神,那眼神,裴夜确定自己没看错,分明透着“好笑”二字。怎么?他很好笑吗?
裴夜不动声色,开口问道:“六公主现在感觉如何?”
叶凝压下心头的紧张,气若游丝地道:“头疼。”
裴夜便径自走向床边,“六公主,我为你把脉观一观伤势。”
叶凝不说话,目光微动看向裴夜,再次与他眼神撞上,一瞬间,两人之间开始了一场无声的各怀心思的眼神交流。
裴夜一边开始把脉,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慕容影。这不是他第一次见慕容影,但不知为何,这次见面与之前见面给他的感觉差别很大,以前的慕容影,性格内向不擅言辞,见了谁都耷拉着脑袋,一副与人对视好像就会被人吃掉的怯懦模样,可现在,与他目光相对,却是那般坦然,虽眼神中明显有着紧张神色,无半点怯懦之感。
他发现她的脉象着实奇怪,起起伏伏很不稳定,可再仔细探查,发现她只是长久营养不济导致的身体虚弱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刚才太医说她因头部受创而失忆?
裴夜刚才就看到她脑袋上那个肿起的包,但这样的伤会导致失忆?他伸手碰了碰那个包,刚碰上就换来慕容影一声疼得抽气声。
“六公主可有其它不适?”
“恶心、想吐。”
“可记得自己的名字?”
“不记得。”
“可记得今年几岁?”
“不记得。”
裴夜问了几个问题便起身,对着太医道:“你去回皇上话吧!六公主体内确有血脉淤堵之象,需每日按时服药才可,只是这失忆之症,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可能头上的伤好了记忆便能恢复,也可能永远无法恢复。”
李太医躬腰应是,心里却别提多不平衡了,明明他和国师做的事是一样的,为什么皇上就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唉!人比人,气死人!
太医走后,裴夜当然也不会久留,但临行前却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六公主,正好又和她眼神撞在了一起,但她却很快移开了。
失忆一事,经裴夜这么金口一开,算是确定了。以裴夜的权威性,叶凝这出自导自演的戏码也算是成功了。至少她不用担心有人问她什么露了破绽。
太医开了一堆补身和外敷的伤药后,还有慕容鸿安排的四个宫女留下服侍她。这四个人,看似一口一个“六公主”很是恭敬,其实完全不把慕容影放在眼里。
叶凝不傻,这四个人是慕容鸿派来的,说是来伺候她,八成是为了就近监视,以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失忆!现在她是个伤患,且功力未复,暂时还是要扮作弱势群体。
叶凝被直接送进寝室休息,也没来得及细细打量这处揽云殿。不因其他,只因这里曾是林玉母女住过的地方。她想,或许能在这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借机查出凶手的线索呢?
但她目前处于被监视的状态,还是不要做些引人怀疑的事较好。慕容鸿此人,根据叶凝对他的了解,心机深沉难以捉摸,甚至坊间一直有传言,当年南昭先帝的突然病故与慕容鸿脱不了干系,至于是不是真的,大概只有慕容鸿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