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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别有洞玄

赤墨与卓璃霆意懒心灰,不在话下。就在二人好不容易决心离开之时,死寂的石室中,突有大雨来袭前的暴风,遽然而至,截然而下,在御风公平躺之处的正上空,漩涡一般将二人惊得瞠目乍舌。

“人生白驹过隙,往事恍如梦幻,放眼云间大陆,岂有长生不灭者。历经四方终归我故土,决断皇都却遇花术士。既棋差一招,就莫论胜败功绩。乱世浮沉身先去,令吾御风之名至云高处。”

“是父亲的声音,竟是父亲的声音!”卓璃霆恍惚不已,他冲向冰棺,那片旋风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御风公仍然一如既往静静躺着,嘴唇也丝毫未动。

就在二人不忍一别之时,从头顶上传来石子儿不断往下滚动的声响。赤墨只得拉着卓璃霆,劝他赶紧离开。

“少主,不能再耽搁了。”

“不,你看他,你看父亲他还像还活着一样。”说话间,但见御风公面色灰白不再,甚至现出活人的光泽。这微妙的变化让卓璃霆又开始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父亲真的去世了。

二人凑上前去,屏息静听,御风公却依然没有些微分毫的呼吸。“少主,当务之急必须离开,绝不能再拖延了。”

从上面滚下来的石子儿越来越近,二人刚拾级而上,却听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绝不是出自同一个人。赤墨脸色一沉,“不好,有人正往下来。”

二人迅即扫视石室,慌乱推敲每一面石壁,竟有一面似连接着通道。卓璃霆突然想起自家府中用来藏书的“三一阁”,其中便有一面隐秘的墙。只消触及机关,进入墙那边的通道,便可通往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卓璃霆凭着印象,胡乱调动石壁两侧的燃着的油灯。也不知怎的,稀里糊涂就打开了石壁。

卓璃霆赶紧拉着赤墨藏匿进去,几乎就在石壁关上的下一刻,外面紧接着就来了一群人。只听一个声音说,“还请圣上在一旁稍安勿躁,千臧法师自会安定御风公之灵。”

赤墨与卓璃霆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二人借着宫灯的光,四处打量,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洞穴,而洞口正连接着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通道。卓璃霆还想继续留着听听外面的动静,赤墨皱眉摇摇头,紧紧拽着他就往那条暗无天日的洞穴中走去。

赤墨拽着卓璃霆拼命走着走着,一刻也不敢停留,义无反顾地钻进张开血盆大口的黑暗。宫灯的光芒逐渐微弱,赤墨不得不压抑急切的步伐,生怕动静太大摇曳生出的风会加快火苗的熄灭。但即便如此也于事无补,最终,他们还是被望不见尽头的黑暗彻底吞噬了。

二人只得哈腰驼背,用手不断到处摸索。因完全辨认不清自己此刻置身于什么样的地步,无从了解的处境让二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好几个瞬间,赤墨以为自己永远也爬不出这乌漆漆的境地,甚至怀疑自己的双目已经失去了光明。

当思想上对于黑暗逐渐形成了麻木昏聩,并且代替长久的焦躁不安之时,一阵强烈的疲惫席卷而来。赤墨不自觉地放慢了前行的速度,卓璃霆在他身后一不小心就撞了上来。二人默契地噤声不语,片刻之后,不知从哪里隐隐约约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赤墨用几乎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我们朝着那声音去吧。少主,你抓着我的脚,我们不要走散了才好。”

卓璃霆深知,除了朝那声音去,目前实在也别无其他选择,于是应声应允。经过他二人不懈的努力,那声音终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当那声音近乎面前时,一道墙阻隔了赤墨的去处。他非常清楚,声音就在墙的那一头。可是一片黑暗中,他们如何才能摸索出路呢。

走投无路之时,赤墨拍拍胸口,依然用极其低微的声音说,“咕噜,想想办法,前面没有路了。”

片刻功夫,一个光团从赤墨胸口冒了出来,仔细一看,竟然是咕噜。

“你还会发光?”赤墨惊讶道。

咕噜自己也莫名其妙,但看身旁竟被幽微地照亮了,不禁有些欣喜。

卓璃霆详尽地留神周围,不遗余力地到处轻轻敲打,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那石壁竟然被打开了,而石壁的那一片,竟是空的!幸亏赤墨与卓璃霆离开石壁尚有两三步的距离,要是紧挨着石壁,石壁这样一开,他二人铁定就要葬身深渊了。

惊魂未定的两个人,忍不住深呼吸起来,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额头被吓出的冷汗。赤墨与卓璃霆并肩而站,正好与这石壁打开后的洞口一般宽。二人各自靠在身旁的洞沿,探出脑袋打探外头的情况。

过了好半天,这两人明白过来,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蛋形空间,自己身处的位置,仿佛是从蛋壳外钻了一个小小的洞,二人正透过这个小洞口往蛋中窥视。只不过,这个空间太过于庞大,上下又都不及自己面前地方亮堂,因此上不见天,下不见底,仿佛就在悬崖边。

没想到,这云宫中还有这样一个不着边际的怪诞之地。赤墨与卓璃霆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流露的皆是捡回一条命来的万幸神情。良久,赤墨轻呵了口气,迫于无奈说道,“少主,看来还是得原路折返,找个机会从石室出去才行。不过好在,回去有咕噜发光,应当比刚才要顺利不少。”

卓璃霆除了点头别无他言,之前的一波三折让他心有余悸。二人整顿心情,也没敢用多久,重又转身往回走去。这才发现,虽然洞穴不算高,但完全也不用像之前那样爬行,偶遇低处稍稍弯腰即可。尽管咕噜发的光不如宫灯,眼下一路晦暗前途依旧狰狞,不过比起方才那伸手不见五指实在是好太多了。

如此这般越走越顺,赤墨与卓璃霆的心态好不容易慢慢平复,却没想到,走着走着,面前竟然出现了岔路。方才来时只因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他二人自然是不知道这一道还有岔口。这下可好了,好不容易发现能借着咕噜的光看清前路,却又陷入了两难之境,到底该走哪边呢?这一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他二人应顾不暇。

这等尴尬境地,赤墨也不好做主了,只好看着卓璃霆,等候他的主意。卓璃霆前思后想,看向咕噜,“不如你来选吧。”

咕噜受宠若惊,刚想推辞,只听赤墨说,“没错,咕噜,你来选吧。相信你的感觉。”

“主人,我们精灵都没有眼耳鼻舌,哪有什么感觉呢。”咕噜奶声奶气,如果它有嘴,一定是嘟囔着的。

赤墨改口说,“好吧,正是没有感觉,自然也没有错觉。总之你选吧,就当是听天由命了。”

听主人这么一说,咕噜也就乖乖依着了。它飘忽着在两个洞口前各自定了一会儿,没多久,选了赤墨正对着的那个,“主人,就这个吧。”

于是,赤墨与卓璃霆二人就跟着咕噜那点光源继续走着。走着走着,卓璃霆不由低声感叹道,“过去看云宫,大气恢弘,雕梁画栋,万万没想到,内里将还有这般旷野般难循根据之地,真是深藏不漏。怪事接二连三,真不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说罢,他看向赤墨,没头没脑地说,“不过你应该见怪不怪吧,还挺从容淡定。此番还真是多亏了你。”

“少主谬赞了,我这一路也好生奇怪。尤其是方才,御风大人突然说话……”

这一提及,卓璃霆蹙眉凝想,“对啊,方才父亲说什么来着?

赤墨定神回想,末了,一字不差原原本本将御风公的话复述了一遍。

“人生白驹过隙,往事恍如梦幻,放眼云间大陆,岂有长生不灭者。历经四方终归我故土,决断皇都却遇花术士。既棋差一招,就莫论胜败功绩。乱世浮沉身先去,令吾御风之名至云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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